余雅淳意味深长道,“如果老爷子对他们心灰意冷,除了你,还有更适合继承秦家的人吗?”
听这话,没有要害死他们的意思。
秦沐霖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下。
秦家内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是没错,但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秦沐霖对余雅淳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顺着她,“你说的对。”他试探道,“那我们该怎么做?”
余雅淳并没有透露更多细节的想法。
她再次叮嘱道,“换药后,你要在老爷子身边寸步不离,一旦病发,记得尽快通知我和医生。”
秦沐霖还在揣摩她话里的深意。
通知她可以理解,但通知医生,岂不是做无用功?
“沐霖。”余雅淳忽然紧紧搂住他的腰,“我和江娆,你更爱谁?”
提到江娆二字时,略沉几分的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敌意。
哪怕再次用了手段,余雅淳心知肚明,秦沐霖依旧深爱江娆,对她的千依百顺,都是被迫的。
秦沐霖再度违心地回,“我只爱你。”
余雅淳把头埋在秦沐霖的胸膛上,无声笑了。
积攒多年的郁气与嫉妒随之一扫而空。
余雅淳和江娆自幼相识,两人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从幼儿园到高中,均形影不离。
高三时,余雅淳家里发生了重大变故,经济链断裂导致她不能按计划出国留学。
她委婉地向江娆求助,但江娆却没有施以援手。
此后,她单方面拉黑江娆,两人再无联系。
后来的后来,高中同学聚会再次见面,江娆竟然倒打一耙,问她为什么没有留学,问她为什么消失。
她在一众同学面前颜面扫地。
自此以后心底便充满了恨意。
余雅淳像个偷窥狂,不停窥探着江娆的生活。
她有了新的闺蜜,她爱上了骑马,她遇到了秦沐霖。
秦沐霖家世显赫,又对江娆一心一意,浪漫别致的求婚仪式,羡煞了无数人。
看着求婚的照片和小视频,她内心又嫉又妒,不止一次想,秦沐霖喜欢的是她就好了。
她不比江娆差什么,只是命不好而已。
秦沐霖和江娆订婚前,抑郁的她出国散心,因缘际会认识了一位降头师。
降头师说,对秦沐霖施以情降,就能让他死心塌地地爱上自己。
她立刻心动了。
二话不说,立刻带着降头师回了国,然后费劲心机拿到了秦沐霖的毛发还有衣物。
却没想,秦沐霖喜欢江娆喜欢到了骨子里,情降只持续了短短一天就失败了。
情降过后,他甚至忘记了他们曾有一夜鱼水之欢。
余雅淳既羞辱又难堪,她感觉自己像是在光天化日下被打了两个巴掌,她心头的恨意更甚。
原本她打算,在秦沐霖和江娆的订婚宴上,公布她和秦沐霖的亲密照。
可谁能想,竟然怀孕了。
深思熟虑后,余雅淳决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有他在,不管未来她想干什么,都会更加容易。
“等你继承了秦家,和江娆离婚娶我好不好?”余雅淳真是太期待那一天了。
秦沐霖双手微微攥紧,“好。”
他任由思绪蔓延,思考着等回家后,该怎么处理能尽善尽美。
“吻我。”
余雅淳抬起头,略带细纹的脸上浮出了娇羞。
秦沐霖泛起了恶心,他竭力忍住一巴掌挥过去的欲望。
就当他想方设法要拒绝时,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秦沐霖松了一口气,自然而然地松开余雅淳去开门,他压低声音道,“当着孩子的面,不合适。”
这个家,除了余雅淳只有秦珩了。
余雅淳也觉得尴尬,她轻轻应了一声,“你们聊吧,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说完,她随意提了个白包,匆匆忙忙出门。
这一个月,秦沐霖一直处于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的状态。
以至于他看向秦珩的眼神都有些恍惚。
“爸,妈和你说了什么?”
秦珩足足比秦沐霖高一个头,气质温润亲和,他露出笑容时,恍若三月的春风,和煦畅然。
他剪了极短的寸头,略微凌厉的线条,给温和中增添多了一丝硬朗。
秦沐霖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什么。”
秦珩眉峰蹙拢,他发自肺腑道,“爸,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其实你并不在乎妈,也不在乎我。”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你能认我,我都很开心。”
他第一次在秦沐霖面前暴露出软弱、孺慕的情绪。
秦沐霖心头惊骇、内疚交织。
还是那句话,孩子是无辜的啊,况且他心思还那么敏锐。
秦沐霖喉咙口有些哽,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一个月,我感觉妈妈神神叨叨,总说着一定会带我回秦家,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妈因为自身的经历,所以性格越发偏执,做事偏激、全然不顾后果。爸,如果她让你做过分的事,你要拒绝,我会帮你一起劝她。”
“另外,我对秦家没有任何想法,那儿对我来说就是个陌生的地方。只要你能认我,我就很开心了。”
这一番话,让秦沐霖破防了。
但他理智尚存,再次轻轻拍肩,“你怎么会觉得你妈为难我?没有的事,别胡思乱想。”
秦沐霖斟酌再三,拿出自己的副卡,塞到秦珩手里,“不要委屈自己。”
秦珩哪里肯接,“爸,我有钱的。”
秦沐霖难得沉下脸,“你有钱是你的事,这钱是我给你的,收好。”
秦珩抬手挠了挠寸头,以此掩饰自己的感动,“谢谢爸。”
秦沐霖离开的背影十分仓皇狼狈。
电梯门开,他鬼使神差回头,对上秦珩黯然中掺着眷恋的眼神。
那是对父亲、对幸福家庭的渴望。
这一刻,秦沐霖彻彻底底把余雅淳和秦珩区分开来。
他冲着秦珩笑了笑,然后走进电梯,很快消失不见。
早已离开的余雅淳去而复返,她面露不解,“你为什么要劝他?”
秦珩微微一笑,“妈,中了五鬼情降术,劝不劝结果都一样,我只是在试探而已。”
一旦秦沐霖有片刻的犹豫挣扎,都代表这件事出了纰漏。
另外,小心驶得万年船。
倘若他们失手了,看在规劝的份上,他至少还有一条退路。
余雅淳恍然大悟,“还是你考虑的周全。”
她看着秦珩陌生又熟悉的脸庞,“是妈不好,委屈你当了私生子,等你爸继承了秦家,整个秦家都是你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只要秦沐霖换了老爷子的药,他就有把柄落在自己手里。
哪怕五鬼情降术失效,她亦进可攻,退可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