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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大门打开,几百个人守在门外,争先恐后地看热闹。
不仅如此,屏风后、帐幔下,每个能藏人的角落,都冒出了好几个听众。风清时从不知道,龙翔宫内外能装下这么多人。
这一百多个人里,有王公大臣,也有妃嫔女眷,还混进去了好些百姓。
那眼神,像要把人扒光。
风清时大脑一阵晕眩,险些晕倒。
他本能地看向孤影,结果孤影避毒似的躲开他,跑到自家殿下身边。
「门主!」
风清时颤颤巍巍地抬头,视线中最显眼的地方,站着一男一女。
风弦歌和谢予音。
他们站在阳光下,自己则龟缩在角落。
可在三年前,明明不是这样的,站在阳光下的是自己,在尘埃里苟活的是他们。
哪里搞错了?
孤影问:「看什么看,没见过神仙眷侣吗?哦对对,你个太监是不会懂的。」
紧接着,他飘到殿下旁边:「殿下,下次别让属下待他旁边了,真臭。」
谢予音幽幽道:「是啊,就着味道你都能吃三个苹果。」
「属下对着蛆也能喝酒。」孤影不以为意,靠向风弦歌,「殿下~~」
外人面前,风弦歌再次恢复高冷,他推开孤影,平静问:「都听见了么?」
刚说完,顿时有手下应声。
「回殿下,属下都听见了!」
「要不是他亲口承认,属下还不敢信呢,还以为是北华挑拨。」
「除了好事,什么都干;除了脸,什么都要。太无耻了。」
辱骂声纷纷传来。
一句比一句难听,听得风清时心脏抽痛。
他作为皇帝,以前从没受过这种侮辱!
风清时脸色越来越难看。在他再次晕倒前,谢予音飞过去根银针,封住他穴道。
刺痛感传来,风清时晃了晃身子,缓过神来。
他厉喝一声。
「都给朕闭嘴!」
「你们没看明白吗,是宸王设计朕。是他在朕旁边安插的眼线。」
「那些话,全都是他诱导朕说的。不能当真!」
刚才,他只是嘴上说说。没证据就全是谣言。.
现在他还是皇帝,没人敢拿他怎样。
龙颜大怒,大家纷纷闭嘴,呆滞地看着他。
一秒后。
两秒后。
人群沉默了三秒,再次哄堂大笑。
「许你南来北往勾来勾去,就不准殿下安排个手下吗?」
妃嫔们装都不想装,冷着脸指指点点。
「还有,他一开始说什么,被一群男人怎么?做梦都想着和男的交欢,真变态!」
「花有百样红,他与狗相同。」
换在平常,还会有人顾忌皇帝余威,不敢骂太过。
可风清时脑子长霉,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从他觊觎弟媳,觊觎到和男人上床后,威严就没了一大半。
再加上他勾结敌军,任用女干臣,大家的不满积压到现在,一点就爆。
别说南陵,放眼整个大陆,都很难找到这样的渣滓。
好,气氛也差不多了。
看着骤然安静的人群,风弦歌叹了口气,一步步走上前。
三年了,他很少露出这种表情。
风清时眼睛一睁,他呼吸骤提,后背瞬间被汗水浸湿!
「你干什——」
「不做什么。」
风弦歌没打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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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辱骂他。
只是平静地道:「龙袍是父亲穿的,你穿太脏了。」
「脱下吧。」
刹那后,空气中嘶拉一声。
龙袍飞到了一边。
连恨意都没多少,已经不把风清时当对手了。
「七天后,风清时凌迟处死,另立新帝。」
风弦歌没什么表情,视线所到之处,无人出声:「在那之前,保证别把他打死。」
孤光:「是。」
风弦歌颔首离开,不留下一片衣角。
龙床上,风清时没了龙袍,更加瘦弱萎靡,一点点威严也消散殆尽。
愤怒的情绪传染得最快,有人带头,剩下的臣子百姓更加激动,就算不敢打,也要上前骂两句!
荒唐吗?荒唐。
可就是发生了。
人群中,孤影骂得最欢,还上了手。
「就是你,让我当了三年嬷嬷!我去你……%」后面的听不清,语言应该很优美。
为了照顾殿下,他闲云野鹤,每天吃吃喝喝的生活没了——虽然也是他自愿的。
孤光还好一点,每天杀杀刺客、看看府邸还算潇洒。他干了什么?
每天活在阴影里,哄殿下别掉眼泪,露个脸都战战兢兢,最后,殿下连暗霄门都记不住,还总吓唬他!他亲爹都没吓过他。
要不是顾忌着殿下,他肯定口头把风清时的祖宗草个遍。
弦音二人站在一旁,人群自动空出三丈的位置,谢予音碰碰他:「小弦歌,你不打他?」
风弦歌摇头。
「看孤影打就行。」
谢予音看着疯子一样的孤影,默默道:「他这是忍了多久啊?」
「三年。」风弦歌声音很乖,完全看不出曾经熊过,「看我哭着喊三年难受,他很累的。」
谢予音不解:「累吗?我觉得你是天底下最省心的孩子。」
前几年她不太喜欢孩子,觉得他们爱哭又麻烦。
遇见小弦歌后,才觉得养一个也不错——当然吧,她还是不想生。
「不一样……」风弦歌摇头,眼睛闪着认真的光,「以前我对孤影闹,他不敢怎样;我对音音你闹,你会罚我的。」
紧接着,他的声音小了一点点。
「还有,我拆府的时候,你也没看见……」
他拆府?
谢予音故意使坏,摸着他下巴:「明白了,是孤影把你调教乖后,你才遇见的我?你说的「听音音的话是本能」,是哄我开心的?」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