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棠偷笑，在她瞪过来的时候，立刻老老实实点头。
哪怕不用丁然说，恬棠也不会把这样隐秘的事情随便说给别人听，之所以偷笑，也不过是为了缓和气氛罢了。
“真是的，怎么就把这种事告诉你了，不是想跟你说姜之杭的事吗？”
丁然一脸懊恼，却也无力回天，话一出了口，哪还有收回的道理？
“对呀，我们不是在说姜之杭的事情吗？然姐你怎么突然不说了？”
恬棠歪着脑袋，一脸单纯乖巧的模样。
丁然本想说点什么，忽然反应过来，哑然摇头。
“你个鬼灵精！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然姐刚才说，姜之杭是大院所有孩子心里的美梦来着。”
两个人默契地不再提起刚才丁然的囧状，话题也跟着自然而然地过渡到了姜之杭身上。..
“是不是觉得很夸张，想不通为什么这么说？”
话虽如此，丁然并没有等着恬棠询问的意思。
“姜之杭漂亮、懂事、洒脱、专注，她热爱艺术，拒绝了家里的所有安排，哪怕被父母威胁如果她执意如此将会失去一切也没有任何的犹豫。我们总是在和父母抗争一点点卑微的自由，她不一样，她追寻自由，就可以失放弃光环。”
恬棠有点懂了。
她隐约能猜到丁然口中的大院儿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而出生在大院儿里的姜之杭又该是如何的璀璨。
在她没有找到人生的目标前，她所有的璀璨光芒来自她的家世和父母，而当她找到了人生方向之后，她也毅然选择离开这些人的瞩目，重新开始她人生的篇章。
这样的勇气，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只是这点当然不够，她为了她的自由，放弃了她的父母、她的责任、她的朋友，还有……”
丁然苦笑，无奈耸了耸肩：“还有她的生命，而我就是那个可怜兮兮，被迫背上害死她的罪名的可怜背锅侠。”
恬棠：……
所有的向往和感动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她有种感觉，姜之杭没有死，甚至于，丁然是知道姜之杭的下落的，但顾泽不知道，这就是他们两个之间的误会，或者说是矛盾。
丁然出于某种缘由隐瞒了姜之杭的“假死”，顾泽等人认为是丁然害死了姜之杭……
有点复杂，也想不通，恬棠觉得自己的大脑快宕机了。
她也好奇，这些和月月姐的弟弟又有什么关系？
可她才答应了不提这事儿，哪怕恬棠心里百爪挠心，却也开不了口去问。
“瞧你那八卦的样儿，等我以后想通了再告诉你，这事儿今天就先别说了，等回头我慢慢讲给你听。”
丁然拍了拍她的脑袋，算是把这事儿揭过，恬棠有心想问问回头是回哪个头，但看着她明显低落了许多的情绪，到底是问不出口。
有些人就是不禁念叨。
江渔转天照例去顾家蹭饭的时候看见了顾侨，当即一愣。
顾泽回头看了一眼顾侨，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换鞋的动作慢了下来。
“要不我们今天出去吃？”
他说询问的语气，却也是真的把顾侨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不用了吧？老师应该都做好了。”
两个人不过说了两句话的功夫，一直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顾松年忽然放下了报纸，瞟了一眼顾侨。
“你说的事情我知道了，没什么别的事就走吧，我们是家宴，不方便留你。”
顾侨心里五味杂陈，他看了看恬棠，又看了看顾泽，最后看向顾松年，喉结动了动。
“还有别的事？”
顾松年不动如山，面带疑惑。
“没有了，那叔叔，我就告辞了。”
说什么？顾侨心中苦笑。
顾松年从未把他当做自己人这件事他一直都是知道的，但他却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还不如表婶的一个学生。
又或许，是因为恬棠的身份？
他不敢多想，被关汉承助理拉着反复念叨保密条例的经历犹如噩梦，依旧缠绵在他的午夜梦回，纠缠不休。
他实在不想再和恬棠有什么交集了。
“恬棠来了，来坐。”
顾松年指了指一旁的单人沙发，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恬棠尴尬一笑，和顾侨擦身而过，坐下了。
“师公有什么事情吗？”
“顾侨做的蠢事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不代表顾家的立场，更不能代表我和顾泽的立场，你不必为此感到棘手。”
尚未出门的顾侨浑身一僵，却没有回头质问的勇气。
他忽然明白，就算恬棠不是什么秘密培养的人才，就算恬棠真的是个普通学生，也绝非他能压倒的人。
无论是之前在关汉承办公室里遭遇的一切，还是今天顾松年的态度，都在无声中告知他这一事实。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缺少特权阶级，恬棠只是其中一个，他也是其中一个。
他和恬棠最大的区别莫过于，他的特权可有可无，恬棠的特权无可撼动。
恬棠有些局促，她不知道顾松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略做斟酌后，她才嫣然一笑。
“师公，说实话这件事我也是昨晚才从然姐那里听说，之前确实是我不够严谨，给顾侨研究员造成了误解。现在误会既然解开，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顾侨的背影，声音也跟着提高了几分。
“现在周晰教授已经不在我们项目组了，项目组已经阴云密布，禁不住一而再的波折。”
顾泽眼底多了一层淡淡的笑意。
他提上鞋子，淡淡地看着顾侨：“我送你。”
顾侨受宠若惊，本想拒绝，可对上了顾泽的眼神后，又把拒绝的话默默咽了回去。
顾泽分明是有话要和他说。
两个人沉默不语着下了楼，再往前走可就不是普通的送送了，顾侨心里发慌，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就送到这儿吧，表叔表婶还在家里等你回去吃饭。”
“我相信你是聪明人，恬棠今天的话你应该明白，自己能力不行还天天拽得好像我爸亲儿子似的，挺没必要的，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