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棠放下文件，悠悠叹息。
“周教授，你真不是来折磨我的吗？”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看不懂？没事儿，你问就是了！”
周晰日思夜盼的，好不容易把她盼回来签字，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她？.
当即扶了扶眼镜就拿起了文件翻看起来，连问问恬棠究竟是哪里看不懂都不问，挑拣着他觉得恬棠可能不懂的地方叭叭地说了起来。
恬棠叫停无果，只能老老实实当个好学生，时不时应和两声。
原本她几分钟就能看完的文件，因为多了周晰这个人形翻译机，她反而看得更慢了。
在忍受了两份文件之后，她先一步拿起了文件，冲周晰露出一个讨好的笑脸。
“周教授，我这段时间恶补了不少知识，而且我相信你肯定不会糊弄我，要不，咱别解释了，先签字？”
周晰一愣，回过神来便是狂喜。
“好好好！你先签字，你放心，我肯定不能坑你！这是国家牵头的项目，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
这倒是实话。
何况刚才周晰给她解释的那两份文件，确实是没有问题的。
恬棠放下心，一目十行，笔走游龙。
饶是如此，她还是累得手腕酸疼，哭唧唧地看着还有一大半没签到文件，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要签这么多字”。
“周教授，恬老师，我们的新研究员到了。”
一个陌生的女研究员敲门而入，客气地说道，即使她藏得很好，恬棠也能感觉到，她目光里的轻视和好奇。
这是在所难免的事情，恬棠深知自己的形象和在项目组里的位置是不相符的，能被国家召集来凝聚成一个团队，那么这个团队里的成员必然都有自己的能力。
即使他们可能从未见过，但也一定听过彼此的名字。
反观恬棠，在进入这个项目组之前，从未有人听说过她。
若是个寻常普通的名字，他们或许还能找到个重名的代入一下，偏偏恬棠的名字与众不同，本身重名的概率就很低，在新能源领域更是独此一份儿。
恬棠心里叹气，面上不显。
她巴不得现在有个偷懒的机会，当即连问一下周晰的意见的意思都没有，直接让女研究员把新研究员给带进来。
女研究员迟疑地看着周晰，周晰轻轻点头，她才转身出门。
尽管两个人的互动不过短短两秒钟，恬棠依旧看得清清楚楚。
她不是不生气，她只是更明白自己现在需要周晰，周晰才是这个团队的主心骨，她如果因为这样的小事和周晰闹掰了，那这个项目组也只会是一盘散沙，名存实亡。
这是恬棠不愿意看见的，从关汉承那里得到的消息让她明白，超级电池的意义重大，任何闪失都不能有。
她已经任性地跑回老家一个星期了，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先进来的依旧是刚才的女研究员，而她身后跟着的人，却让恬棠一愣。
只因为，那个人就是昨天才分开的顾泽！
“顾学长？”
“恬棠？”
顾泽也没想到，前辈要带他来见的负责人居然是恬棠！
不过他的惊讶只有一瞬，因为他看到了周晰，所以他下意识地觉得，前辈口中的负责人应该是周晰，而非恬棠。
至于恬棠为什么在这里，或许是有什么事情要商量吧。
“你们认识？那太好了！我还一直担心恬老师在咱们项目组会拘谨，现在有了顾研究员，我可以放心不少了。”
周晰作为一个并不算年长的教授，他的人际交往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哪怕顾泽和恬棠并没有说太多，他依然能很快地看出两个人的关系不错，并从中找到客套的切入点。
“周教授，您客气了，虽然我不是新能源专业的学生，但您的名字，我如雷贯耳。”
顾泽也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淡漠而礼貌地和周晰客套起来。
“既然顾研究员和恬老师相识，不如就一起坐下来聊聊。恬老师还有几份积压的文件要签署，我们等等她，一会一起吃个午饭，如何？”
周晰提到午饭，恬棠下意识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果然已经快十一点。
她摸了摸肚子，早上没吃饭，一来就开始签文件，听周晰汇报这一周的工作，她消耗了太多能量，真的好饿。
“恬老师是？”
顾泽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恬棠的身份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
“这……恬老师没告诉你吗？”
周晰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他们这个项目组属于红色保密级别，就算是恬棠也绝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在今天之前，顾泽不是他们项目组的，恬棠如果真的告知了他，那恬棠可就没办法坐在这儿签文件了！
“是我一时疏忽了！重新介绍一下，这位是恬棠恬老师，也是我们项目组的总负责人，这次我们要研究的超级电池技术样本，就是由恬老师提供的！”
周晰简单介绍了一下恬棠的身份，恬棠犹不自知给顾泽带来了什么突破认知度震惊，懵懂地笑了笑。
“对不起呀学长，这个事情不能随便说的，所以没有和你讲过。”
“你做得对！”
顾泽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无论从哪种角度考虑，他都没理由责怪恬棠。
他原本答应父亲来这个项目组，本身就是想知道恬棠在致远楼做什么项目。
如果真的是同一个项目组，他还能考虑父母的要求，对恬棠多加照顾。
现在看来，他过于想当然了。
顾泽心中苦笑，他因为第一印象的缘故，一直没有正视过恬棠的能力，甚至下意识忽略了，恬棠是大二学生，是阳大的大二学生，她却忽然从阳大来了水木不说，甚至成了两校之间第一个双学位的学生！
“好了，你快写文件，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顾泽说到一半，余光瞥到一脸欣慰的周晰，心里忽然别扭了一下。
“和周教授，我们等你写完去吃饭。”
“好吧……”
偷懒失败！恬棠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一声，重新投入到文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