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弟前天晚上在学校和同学起了争执，失手把同学推下楼梯，当时同学只是头部受伤，人并无大碍，能说话能走路。”
“昨日上午，我弟弟的班主任通知我弟弟说，那个同学死了，让我弟弟回家，而那个同学的父母则到我弟弟家威胁我们给钱。”
恬棠条理清晰，口齿清楚，三言两语就把话给说清楚了。
接待他们的警察手里愣愣地看着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所以人死了没？”
恬棠无奈一笑：“我们也不知道，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是听那个同学的家长和班主任说他死了，我们根本没有见到人，也没见到遗体。”
警察表情凝重，打量了一番恬啸，叫他进审讯室去了。
恬啸不知所措地看着恬棠，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走了。
恬棠跟顾泽被请到了接待室里，另外有人过来询问情况，恬棠也算知无不言，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事无巨细，着重提到了恬啸的录音。
“同志，实不相瞒，这件事我个人觉得，对方可能在骗我们，谁家孩子没了不难过？可那个录音里，他们家的家长也太冷静了，从始至终目标明确，就是要我们拿钱，我很难不怀疑。”
恬棠的表现其实也不算是一个正常的家长表现，可她是恬啸的堂姐，不算家长，倒也不会让人起疑就是了。
“这个我们会调查取证，感谢您的配合。”
负责询问他们的警察并没有多说，甚至没有对她的怀疑表示任何的异议，让他们签了字就出去了。
之后的三个多小时里，他们来仿佛被人遗忘，除了半小时一次的倒水服务，没有任何人进来通知他们进展或是询问什么。
就在恬棠逐渐暴躁，准备出去找人打听的时候，一开始进来问话的警察又回来了，面色凝重。
“根据我们的调查，赵家宇同学确实已死亡。”
真死了？
恬棠颓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她想不通，赵家宇真死了，为什么他父母会是那样的表现，没有半点悲伤？
“死了？遗体呢？”
顾泽忽然问道，面无表情，直视着对方。
“昨天下午已经火化。”
那个警察皱了下眉头，心有不悦，却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火化？呵……销毁证据的速度还挺快。”
恬棠本来已经没抱希望，听到顾泽这话顿时呆住了。
“学长……”
“抱歉，我打个电话。”
顾泽眼神安抚了一下恬棠，当着警察的面拿出手机开始拨电话。
恬棠瞄了一眼，看着界面上显示的“老顾”两个字，愣了一下，不知道他给师公打电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事？”
在即将自动挂断的时候，电话接通，顾松年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格外肃穆。
“我和恬棠在恬棠老家，恬棠的堂弟涉嫌过失杀人，但死者家属没有第一时间报警，不但登门索要巨额赔偿，还连夜火化了死者尸体，我现在怀疑对方根本没死，而是被藏起来了。”
顾泽沉稳有度，言简意赅。
顾松年沉默片刻，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顾泽不以为然，把手机收了起来，冲那个警察点点头。
“麻烦你们配合调查，谢谢。”
警察也好，恬棠也好，都有点没明白他这波操作是怎么回事。
打个电话，就让派出所配合工作？
看得出来，警察是想说点什么的，最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又没有说。
十分钟之后，接待室的门再次打开，这次进来的是个中年警察，穿着板正的警服，目光扫了一圈之后，停留在恬棠身上。
“您是恬棠恬老师是吧？”
恬棠莫名其妙：“你好，我是叫恬棠，请问……”
“恬老师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首都那边的调查组正在往这边赶，您放心，您堂弟在派出所不会有任何问题，我们一定配合调查组，尽快查明情况，还您堂弟一个清白！”..
恬棠看向顾泽，见他轻轻点头，她抿着唇点点头。
“那就麻烦您了，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这件事实在疑点重重。如果最后真的是我堂弟的问题，那是他咎由自取，可如果不是，我也没办法看着他葬送大好的前途，请您谅解。”
“这是自然，您请放心！”
虽然不知道这个中年警察的身份，但看着他周身的气势和制服上的肩章，恬棠大概也能猜出来，对方多半是所长之类的。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更不明白，为什么是顾泽打的电话，对方一进门却奔着她而来。
一直到出了派出所的门，恬棠都闷闷不乐。
“在想什么？”
顾泽见状，拉了她一把，站在树荫下，眼眸半阖。
“在想师公的身份，为什么他能调动首都那边的调查组？”
“这件事应该我问你才对，我原本只是希望我爸能把这件事上报，以他的位置，不可能让首都方面派调查组下来。”
顾泽没说的是，他也想知道，派出所的所长为什么会对恬棠这么客气。
恬棠避开了他的眼神，没有说话。
想不通的地方在顾泽的反问下已经有了答案。
因为她现在的身份，值得首都方面的重视，所以哪怕只是她的堂弟沾上了这样的事情，首都那边也会郑重其事。
“看来你心里已经有答案，这个答案我不方便听。”
顾泽语气肯定，却没有生气的意思。
以顾松年的身份，这样的事，他从小到大经历过太多，早就习以为常，他只是没想到，恬棠的身份居然这么重要。
“对不起学长，给你添麻烦了。”
恬棠无言以对，除了对不起三个字，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没什么添麻烦不添麻烦的，是我要跟着你回来的，你不必挂怀。”
小姑娘站在树荫下垂头丧气，连头发丝儿都变成了没精打采，随意散在她肩头。
一片绿叶随风而落，停留在她发心上，给了顾泽蠢蠢欲动的手一个完美的理由。
他抬手，犹豫再三，还是拿下了那片叶子，顺势揉了揉她的发心。
“学长？”
“咳，有片叶子。”
顾泽红了耳尖，把头扭到一边去，掌心摊开，是那片翠绿的树叶，静静地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