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蔓从忍不住嘴馋吞食蜡烛开始,每天白天她像提线木偶一样去祠堂磕头烧香舔砖,夜晚和纸糊人并排坐在棺材上,躯体逐渐蜡化。
直到七天后新人们正式拜堂的夜晚,郑蔓只剩下脑壳是人类的质感。她绝望地听着全村热火朝天地准备宴席。
郑蔓被强行套上新娘服拉到村内统一举行婚礼的空地上,和同样穿着新娘服的马凯和杨峰摆在一起。马凯面黄肌瘦表情有些神经质,杨峰浑身皮肤干瘪就像是老了几十岁,好在两人能说能动。
马凯和杨峰互对几个眼神,将视线放在郑蔓的身上。
郑蔓眼中控诉:“你们铭团不是很有带人刷游戏的经验么?一进来我就发现不对,你们仨互相抱团。现在还在对眼神。”
马凯叹气:“你能稍微控制下情绪吗?现在只剩下我们三个玩家。你是唯一剩余的女玩家,只能说话不能动弹。”
郑蔓察觉:“你们要拿我当挡箭牌?之前到处说叫肖苒的是苟杀玩家,见到就弄死。我看你们才是苟……等等肖苒?猪头女玩家就叫肖苒!不是,我还管她干嘛?我都要被自己花钱请来的保镖弄死啦!”
杨峰着急:“与其我们三个一起死,不如你就为我们牺牲一下。一会拜堂的时候,你主动要求同时嫁给三个纸糊人制造混乱,我们俩就趁机逃出村子躲起来。七天夜里一过,我们就能苟到最后。”
“躲村外是不可能躲村外的。”散漫女声介入三玩家激烈的争吵。
三玩家愕然扭头,看到穿着新娘服的肖苒和甄楠楠并肩走过来。
和三玩家面黄肌肉担惊受怕不同,肖苒、甄楠楠的脸蛋肉眼可见地胖了一小圈。她们还给怀中的丧尸宝宝套上了红衣服,非常喜庆。
肖苒手按在甄楠楠肩头,为三玩家解“惑”:“甄楠楠之前经过一宿的亲身试验,我们是无法离开村子范围的。”
甄楠楠抱着丧尸宝宝附和:“对,顶多只能围着村子绕圈圈。”
“出不去!”杨峰激动地看马凯:“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当然是乖乖拜堂成亲。”肖苒话毕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游戏背包掏出麻绳将马凯杨峰绑在椅子上。
甄楠楠试着拽了拽,对肖苒赞道:“拽不开,非常结实。”
马凯杨峰计划落空神色悲愤:“卑鄙。你果然是苟杀玩家。”
郑蔓却乐了:“让你们算计我,现在也尝一尝被人收拾的滋味。”
马凯杨峰恼火:“你笑什么?你也要被弄死了。”
郑蔓疯了一样笑哈哈:“可我有你们陪葬啊。”
“你们真该向郑蔓学习,都开心点。村民们准备这么多好吃的也是不容易,我们怎么能浪费人家一番好意。对吧?”肖苒向身后瞥去。
三玩家这时才注意到肖苒的还牵着两根绳子,绳子的末端系着大爷大娘,两人哀求:“放了我们吧。”“你把我儿子弄哪去了?!”
不远处,酒席上就坐的村民们也压低声音纳闷地议论着:“今天不是五家的大喜日子么?怎么少了两家?”
“有一户在新娘那边,不知道干嘛呢?还有另外一户呢?”村民口中说的另外一户,正是甄楠楠入住的农户人家,一共四口人。
在三玩家、全体村民迷茫中,黄大师出现了。黄大师站在空地前方,厉眼扫过五位玩家的方向,扬声吆喝:“请祖宗,迎新郎咯!”
村里没电没灯每桌的酒席上方挂着红灯笼,将全体村民们的脸照得红彤彤的。他们集体屏息凝神鸦雀无声,眼中有些许恐慌、期待。
伴随黄大师话落,五道铁索拖地声率先响起来,五道蹦跶的纸糊人立刻出现在众人眼前。他们捧着牌位一路蹦到黄大师身后站立。
仔细看会发现纸糊人中混入了个与众不同的一米九布娃娃。布娃娃挤开其他纸糊人贴在黄大师身后站着。
小不丑露出尖牙对肖苒方向挤挤眼,肖苒回以挤眼睛。小不丑单手捂胸,被肖苒的“抛媚眼”弄得羞赧起来,脑中电流短路劈了啪啦。
黄大师没注意到身后情况,按照做过很多遍的流程对新娘这边招招手:“新娘来!准备拜堂成亲入洞房。”
“不要!”郑蔓、马凯和杨峰应声而起,被无形的力量拽着飞起来。马凯和杨峰带着绑定的椅子一起。三人跌撞来到黄大师身前。
“我怎么被抓住了?啊!”肖苒戏精上身发挥绝美的演技,边挣扎边往黄大师身边溜达。
甄楠楠见此也咿咿呀呀地假装被无形力量锁住。
她们虽挣扎着缓慢着,最终还是来到黄大师身前,遛狗一样带着大爷大娘一起。
黄大师纳闷地看大爷、大娘:“你们这是……?”
大爷大娘想说什么,肖苒按着两人的脸将他们向后推去。大爷大娘狼狈摔在地上。甄楠楠和丧尸宝宝还补了两脚,眼神胁迫他们闭嘴。
肖苒恨铁不成钢地瞅黄大师:“眼看吉时要到,您也别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赶紧抓紧进行仪式。说起来祖宗们怎么这么慢?”
黄大师第一次见这么积极的新娘,心中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听肖苒说的对,他也不再耽搁,双手隔空抓铁索发声处:“再请祖宗!”
马凯杨峰都被肖苒的找死行为气得无法思考:“新娘也包括你!”
“知道你是苟杀玩家,可你就能保证自己是最后一个死吗?”
瞪视甄楠楠:“还有你!我们死了,她会放过你们吗?”
甄楠楠眨眨眼,显露圣母光辉,重复他们之前的话:“五个人都死没有意义,不如我们四个率先赴死,让肖苒独活。让她带着我们的份儿,有意义的活下去。”
丧尸宝宝举手:“是六个。”
肖苒夸奖:“会学数数了?不错不错。”
铁链拖地声再次响起来,这回不是五道声音,而是全村的铁链声都响起来。半腐的老人家们从每家每户冲出来。其中包括老化的王远。
原来王远触犯了禁忌,被老人吸收灵魂力量变老。接受王远的农户本着不浪费的节约美德,将王远拴在墙后制作成耕地“永动机”。
老人们的队伍中有五个落后分子,是五个玩家拜过祖宗的农户家中的老人,他们的锁链上多出五个累赘。
累赘们摇头晃脑屁滚尿流,因为嘴巴被堵着只能发出呜呜声。也正是因为这些累赘,在今晚的请祖宗中,五个老人的动作才这么慢。
老人们的黑色怨气在整个村落弥漫开来。他们咆哮着嘶吼着:“你们该死!你们答应要孝顺我们的!过来承欢膝下陪我们!”
大爷大娘率先认出铁链上哭喊的一个累赘是他们的儿子!他们挣扎着:“儿子!儿子!”“你个天杀的,竟敢这么对我儿子!”
宴会的其他村民们也爆发出惊慌声:“村里老人们怎么都冒出来了?没人给他们烧香磕头呀!他们晚上怎么就出来了?!”
“你们看!今晚孙子要成亲的五个老人的铁链上拴着的是什么?是王大娘家儿子,是刚才就没看见的那户人家四口人……”
“怎么回事?今晚也太奇怪了!黄大师您快给我们个解释啊!”
“怎、怎么会这样?”黄大师额头见汗,双手都不知道放在那里,“所有老人都出来了,他们的怨气太大。可我们只有五名新娘。”
肖苒笑眯眯地好意提醒:“你也会被杀死。毕竟你是罪魁祸首。”
“我?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收钱办事。也没见卖菜刀的被抓走……”黄大师说着脑海中有个念头闪过。
“太有道理。”肖苒打响指,帮黄大师抓住念头并点明:“你自保就够了。把全村人都送给怨气深重的老人们,让他们自家事自家了,借着今日的宴席,一家人去那边团团圆圆、恩恩爱爱。”
马凯杨峰这回都起得没动静了。
郑蔓有些怀疑、期待地看着肖苒,她隐隐觉得肖苒可不像是要自寻死路、苟杀其余玩家的样子。否则,肖苒她能跑会动的,直接制造混乱在村子里躲起来不就好了,何必露面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没错,和我什么关系?我这就……这就……”黄大师看向包围过来的老人们,双手互相交叠开始作法嘴里嘀嘀咕咕,最后双手展开指向天空,发动大招:“因果循环、自作虐不可活。除未曾作恶的我之外,所有人都认祖归……啊——!”
黄大师被身后横出的一巴掌掀飞,作法的最后一步被打断,法术戛然而止。他身后的小不丑维持扇巴掌的动作。
小不丑周围的纸糊人一哄而散,瑟瑟发抖看小不丑。小不丑双腿弯曲再伸直,整只布偶腾空而起,再一头撞上黄大师的后背。
黄大师的后背脊骨发出咯嘣声,吐血扑地。
肖苒抢步上前揪住黄大师的脖领:“这么简单就忽悠住你,其他备用方案都没机会用出来。就这样吧。”心中默念“同化”。
她脚踩黄大师,在马凯、杨峰和郑蔓看神经病的眼神中,肖苒完美复制黄大师之前的所有动作。玩家们都看傻眼啦,心中惊呼原来是需要作法手势一模一样啊!
只有肖苒知道她复制的是黄大师的能力,而不在于动作是否一模一样,可惜其他玩家不知道啊。
肖苒念念有词,双手指天发大招:“因果循环、自作虐不可活。除未曾作恶的诸位之外,所有人认祖归宗!”
肖苒爆开的声音饱含着巨大力量,村里所有人包括黄大师、马凯和杨峰的魂魄从躯体中飞出来,与嘶吼咆哮的老人迎面撞到一块!
肖苒眯眼看着厮杀叫骂开来的一大坨鬼魂:“马凯杨峰是吧?真是不好意思,没想到你们做过恶,是我考虑不周。”装模作样叹口遗憾的气,亦或是饱嗝儿?
通关的拔萝卜系统音响起来:“恭喜中级玩家肖苒、初级玩家甄楠楠,新手玩家丧宝宝,攻略新手任务‘我是尸体’、初级任务‘相亲快乐夜’、中级任务‘墙后的老人是永动机么’、高级任务‘解决村庄的罪恶循环’,得四份满值积分。
新手玩家丧宝宝满两份满值积分,自动晋级为初级玩家。奖励500通用币。
恭喜,初级玩家郑蔓,苟四级任务不当猪队友,得十分之三积分。”
甄楠楠指丧尸宝宝:“丧宝宝?”
“的确挺丧,蔫哒哒的。肯定是过期血液喝多了,都说做人一定要有食欲道德。”肖苒调侃地去揉丧尸宝宝脑袋。
丧尸宝宝斜眼看肖苒吃过期蜂蜜导致的猪头脸。
“嘤。”小不丑挤着将脑袋塞到肖苒的手心中。
小不丑敷衍地代替肖苒伸手拍丧尸宝宝的脑袋。
那嫌弃的眼神,让丧尸宝宝呲牙想咬人。
“我、我通关了……”郑蔓的蜡化身体恢复成正常皮肤。她愣怔回神眼睛红红地喜极而泣,想从地上爬起来,刚站起来就要摔倒,眼瞅着脸蛋和大地接触……
“小心。”肖苒顺手将郑蔓拽起来,人畜无害地对郑蔓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