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肖苒再往展厅里走，照片中慢慢地男性岛民消失，开始出现一些怪异的照片。照片中女性岛民的鱼鳞刺青的躯体部分呈现出鱼类的特征。她们身后是神庙背景，神庙门内一片漆黑。
肖苒的视线反复在岛民出现鱼类特征的肢体上徘徊。最后视线定在她们背后的神庙上，大敞着的门内，门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黑白照片自带的糊感，让肖苒忍不住凑近去看。
于娇他们跟上肖苒：“照片是……假的吧？PS出来吧？”
刘博闻言摸摸鼻子笑了：“我们现在是位于逃生游戏。”暗示什么都可能存在和发生。
果然陈宇和赵雪不客气地指出：“这些肯定是真的。”
参加展会的冒险家们也在交头接耳：“只是些模糊的照片？像是一场闹剧。我要回去了，你们呢？”
“我也觉得。走啦走啦……”
顷刻间展会就只剩下包括肖苒四个玩家在内的十多个人。
“我知道参加展会的各位肯定会怀疑照片是假的。”外国男声音在展厅二楼响起，所有人都看过去。
外国男站在二楼处的螺旋楼梯上：“但你们仍然选择留下来。我也应该给你们看看我的诚意。”
话落，展厅底部有展台向上升起。
留下来的人们惊叹出声。没想到展厅主人这么大手笔。只是与这种手法相违和的是，展厅内没有任何监控设备安保系统。这也是之前那些冒险者们轻易立开的原因－－展会主人都认为展厅内的东西不重要。所以鲛人什么的肯定是假的。
开始升出来的仍然是一些黑白照片。不同的是都是同个女人的照片。女人人身鱼尾，露出的脸颊胳膊都布满了刺青。
肖苒审视着照片中的女人，视线对上女人的双眼。
那是一双绝望的眼睛，看着她。肖苒怀疑下一刻照片中会有真实的眼泪涌出。
“搞什么呀，还是照片。”展会中有人发出不满的声音。但随着最后一样从地板下升出来的东西，展厅瞬间变得一片静寂----
那是一具被罩在玻璃罩中的鲛人标本。可能是保存的手段不高明，她的皮肤已经干枯，一双眼睛也用玻璃制品替代。
但肖苒还是一眼认出，鲛人标本就是照片中眼神绝望的女人。
肖苒凝望着标本，视线徘徊在人鱼标本干枯的鱼尾巴上，将其与照片中鲜活的尾巴对照着。
渐渐的，肖苒嘴角斜勾出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展厅中有干呕声响起。于娇捂着嘴要吐。赵雪的表情也很不好。
陈宇安慰她们：“是鲛人不是人。只是游戏而已，都是假的。”
刘海不忍地移开眼睛：“怎么说也有人类一样的智商，做成标本不太好。”
二楼，外国男流露出些许哀伤：“她是我的母亲……我花费了很多从收藏家手中收购了她。”
伴随外国男的话语，展厅中再次响起议论的声音。
外国男等下面安静下去才继续说：“那是四十年前，我的父亲埃尔讯是个探险家。他随着探险队来到一座神秘的海岛。他们发现了鲛族，而我的父亲也遇到了我的母亲，一位美丽悲惨的女士。
探险家们打算将岛民抓走展览卖钱。我的父亲意图阻止他们，最后……父亲失败了，我长大后努力寻找，找到了母亲的遗体。”
参加展会的其他人显然比肖苒这些玩家知道得多。他们来之前查找了很多资料：“竟然是真的？”
“四十年前，外国有的地方流行畸形人表演，还把一些原始部落的人当做动物展览。”
“这些我知道，还有个世界最丑女人死后被制作成标本展览。”
“其中也有个来自东方的人鱼展，为马戏团挣了不少钱。传说最后尸体也被制成了标本。”
“因为缺少一些照片，现在的人都当那是假的。现在嘛……”
肖苒等玩家听到了周围人的对话。
于娇做作地捂着嘴巴，双目含泪：“真是太可怕了。都是高智商的生命……怎么就能……”
肖苒想到将游戏中NPC、甚至是赵佳都不当人的汪丹。眼神中有些压抑的冷意：“源自他们的自负。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可恰恰相反，他们才是野蛮低级的‘动物’。”
外国男继续说：“我的名字沙科，是母亲留给我唯一的礼物。”
沙科哽咽了一会：“想来你们都知道我招募你们来的目的。我要找到传说中鲛村所在的海岛。
我不是为了探险，我是想要找到母亲的种族，将她送回家乡。
现在你们可以做出最后一次选择，离开，还是和我一起，踏上寻找鲛族的旅途。”
沙科话落，留下来的冒险家们没有一个人表示要走。有的眼中是对未知事物纯然的好奇，有的与同伴相视一眼神色浮现出贪婪。
“我和我的同伴不会离开的。”刘博率先表态，一副动容的样子，“我相信沙科先生的话，我们一定能找到鲛村。”举起脖子上的相机，“我会将沙科先生的事迹都记录下来，写成书表彰您的一片赤心。”
肖苒盯住了他脖子上的相机，再次将刘博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的确是一副记者的装扮，如果说是作家好像也是可以的。
于娇等其他三人都被刘博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懵。
刘博对他们暗示地眨眨眼睛：“我们应该相信沙特先生。”
“可是……”于娇想说什么，但二楼上的沙科已经被刘博引起了注意。沙科怀疑地看向楼下的刘博：“你会写书？你是……？”
刘博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中，一步步向二楼走去，还从背包中取出个手写的笔记本：“我和我的同伴去过很多地方，我都有将它们记录下来，其中有关于鬼怪和一切神秘的事务。都是我们亲眼所见。”
沙科翻看着他的笔记本，神色明显变得开心起来：“没想到冒险者中还有你这样有才华的人。真是意外之喜。我们这就起航出发。”
沙科拍了拍刘博的肩膀：“你可一定要把我们接下来的经历原原本本地记录下来，展示给全世界看。我很期待你的作品。”
刘博腼腆地笑了笑：“我会的，因为沙科先生对母亲的爱很打动人心。”
一楼，赵雪终于反应过来，有些恼火地低语：“他这是在讨好沙科么？”
陈宇脸色也不太好：“获得游戏npc好感，npc会优先将任务派发给他。完成任务，有很大几率会爆出npc赠予的保命道具。”
赵雪恼恨地看着二楼的刘博：“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陈宇深吸口气：“他以为只有他聪明么？他能讨好沙科，我们也可以。走，我们也过去。”
他带着赵雪往楼上走去：“沙科先生，我们就是刘博的同伴，我们会倾尽能力帮助您的。”
“您很爱您的母亲，您的母亲应该也非常地爱你。”赵雪装模作样地叹口气，将进入游戏的提示语说出来，努力博得沙科的好感。
沙科果然两眼泪汪汪：“是的，我非常想念她。我一定会让母亲回到家乡，一定。”
伴随他的话语，巨轮响起鸣笛声，正式启航。
“为了让母亲遗体回到家乡啊？”肖苒若有所思的眼瞳中囊括着二楼哀痛的沙特、玻璃展箱中的人鱼标本，以及神色各异各打算盘的冒险者们。
于娇有些动容：“还真是可怜，但……”神色间有些羡慕地看向二楼努力讨好沙科的刘博、赵雪和陈宇，“我们也要过去么？”
肖苒看向展厅外甲板上的船员。那些船员将船锚拉起，巨轮动了起来，驶向深海。
肖苒手指遥点那些船员：“他有很多船员。”
于娇怯懦地点头：“是啊。这么有钱的样子，要不怎么会从社会上招募一群冒险者？应该可能是冒险者们有特别本领？但是……”
肖苒笑眯眯地看于娇，看来于娇也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剩余的十多个冒险者眼中的贪婪简直要化为实质。即使沙科真的在冒险者们的帮助下找到鲛村、让母亲入土。可这些冒险者不会去打鲛族的主意么？沙特这么做不是给母族带去危险？更何况……
肖苒歪头盯展箱中沙科先生的鲛人母亲的标本，视线久久停留在那条干瘪的尾巴上。
与此同时，她所在的巨轮行驶地非常迅速，转瞬就已经看不见之前停靠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