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耷拉着脸,同来时那样,静悄悄地走了。
病房重归安静
楚母冷哼一声,“这都是些什么人,求饶还求到我们头上来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性质的事件,实在是无理。”
楚母把头转向楚藜,看着她那张苍白的脸,她心一揪:“囡囡,要不趁这次,我们办病退算了,家里也不缺你一口吃的,回家爸妈养你。”
“妈,你说啥呢”
楚藜万万没想到她娘竟然会来这一出。
但她语气中带着商量,和小心翼翼,楚藜不由得将视线转向一旁的楚父。
“爸,你说妈这做得是不是有点过了。”
哪知道楚父窥了她一眼,竟然也托头沉思,“我觉得你妈说得是,在乡下干得不开心,咱们回来算了,爸托人找关系,看能不能把你塞进学校,又或者是办公室。.
到时候你想做什么,家里都想办法帮你弄好,女孩子家家的,天天在乡下跟黄泥作伴是怎么回事,你看你的手,都糙了不少了。”
这也没糙多少吧?楚藜伸出双手望了望。
沉吟片刻,好吧,好像确实是没那么白了,但也没糙到哪里去啊?
也不知道她爹是怎么看出来的,这双眼睛堪比x光了吧。
听楚父这么说,原本只是有点想法的楚母,沉闷的眼眸里划过一丝亮光,“囡囡,咱们就回去吧,嗯?”
两人的希冀眼睛,对于楚藜来说,就相当于一把把的火,她把她架在火上烤。
她垂下眸来,细细思考。
如果三个月前,她爹娘这么问的话,那她可能二话不说,包袱款款地就走了。
但现在……
如果要回城的话,那她跟余池杉,势必要分开了。
楚藜偷偷望了眼,还杵在面前的男人,他一如既往的冷静沉着,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她脸上划过一抹挣扎,“爸妈,你们别想一出是一出了,病退哪里是这么好办的,况且我这就中了一刀,没你们想得那么严重。”
“你这死孩子,跟你说办病退你还不想办,多少人想走的都走不了,你爸找找人,多花点钱,你还是能回去的。
趁你爸帮你找工作的时间段,你就在家歇一阵,歇完了就去上班。你哥都说想你了,要不是他身体不好,他肯定就来了。
难不成你要在这待到老吗?!再说你都到结婚的年纪了,这乡下哪里有好对象,你这傻孩子!”
楚母看她一副强得要死的模样,气得狠狠地点了点她的脑袋。
她脑袋里莫不是装了水?
还没见过这么喜欢吃苦的。
被点的楚藜,听楚母谈到她哥,她眼里划过一抹黯淡。
他自然也是想见他的,可……
该死的爱情!
楚藜偷偷把头瞥向男人,这次脸上终于不是面无表情了。
余池杉听了这话,感觉有被话内涵到。
但一想到每次乖得像个小猫一样,窝在他怀里的模样,他想打退堂鼓的想法,也被扫得一干二净。
他缓缓开口“叔婶儿,这次就是意外,我们村以往都是祥和的,至于村长说的那些话,你们放心,以后我一定会保护她,不让她受欺负。”
楚藜附和,”妈,余哥说得对,我还挺喜欢这里的,暂时没有想走的打算。再说了,这几年的政策宽松了好多,返城的知青那么多,工作岗位多紧缺啊。
就算老爸能托关系找到工作,那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好工作,你们就别花费那个心思和那个钱了,到时候花大价钱,换来一个扫大街的职位,得哭死!”
“你……”
楚父的嘴嗫嚅了一下,望着躺在床上装无辜的人,最后终于是没说出什么来。
真是不知道这乡下有什么好待的,有什么鬼把她勾住了不成?
见她爹气得脸鼓得像个癞蛤蟆似的,楚藜嘿嘿一笑:“近几年政策还这么宽松,我听其他人说,回城的希望肯定很大的希望,爸妈你们就别生气了,我的人生我自有打算。”
漆黑的眸子,滴溜溜地看向了还在生闷气的两人,楚藜摇了摇她爸妈的手,“爸妈,别生气了嘛~”
“罢了罢了,我犟不过你。”楚父楚母对她无可奈何,低低了叹了一口气。
听罢,楚藜这才恢复了笑颜,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妈的伺候。
看着三人一家亲的模样,余池杉好看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巨大的笑意,趁三人没注意到,悄悄走了。
病房安静下来,剥着橙子的楚母突然冒出一句话。
“我看他对你挺上心的啊。”
楚藜的心咯噔一下,脖子僵硬地朝她娘扭去。
一下子就对视上了她不淡不烈的目光。
楚藜震惊于她娘的敏锐度,赶忙解释:“妈,你说啥呢,余哥是人好。”
楚藜低头,橘子在她娘的手下,被撕得一瓣一瓣的,在她粗暴的动作下,橘子汁飞溅到在空中,鼻尖很快就传来一股橘子味的清香。
楚藜接过楚母递过来的橘子,囫囵一口塞下。
“妈,你看啥呢”
楚藜正吃着,就感受到楚母炙热的视线。
那上扬的眼尾,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一种仿佛被洞悉的错觉,让楚藜汗毛一下就竖了起来。
她呵呵两声,以缓解尴尬。
“我看他不像你说的那种人啊”
楚母淡淡地扫了一眼她,从这几天的相处,她都能看出来,他并不像他表现的那样。
说话很绝情,完全看不出来是体贴温柔的类型。
但他做事又很细心面面俱到。
从火车站接到他们的时候开始,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好好。
小到引路,大到吃喝住宿。
他昨天带他们去住宾馆时,还坚持要替他们付钱,要不是他们拦住了,差点连他们的吃喝拉撒都要包进去了。
要说他对她女儿没心思?她第一个跳出来不赞成。
就这个小傻子,还蒙在鼓里吧。
她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心里哀叹,傻孩子哟,可惜刚刚没试探成功。
楚藜不知道她娘的想法。
反正自从上次之后,刘家夫妻两人倒是没有再来烦着她了。
但与之而来的烦恼是,余池杉逮到机会就往她这边跑,那鞍前马后的姿态,她都不忍直视,何况她娘那么火眼金睛的人,她都不敢猜测她娘的心思。
害地她每天都得收着,生怕她娘看出他们之间的不对劲之处。
楚藜摸着额头上的冷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凌迟处死的滋味真不好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