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池杉黑着脸去揪刘母的袖子，但刘母整个人像个虾子一样蜷在地上，被他这么一薅，伸过手来抓他。
“杀人了杀人了……”
余池杉的脸更黑了，原本只用六成力气的人，这下用上了十成，只是一边扯她还要一边躲避着她的手。
“余哥，你放开她”
余池杉侧目，眼神似乎是确认她说的是否是真话。
楚藜看出他的疑惑，又重复了一遍。
“我都跟你说过了……”
楚藜话音未落，就看到楚母一个箭步冲上前。
“如果我女儿死了呢？如果没救过来呢？”
“怎么会没救回来呢，现在不是已经好好地站在这里了吗？惨的是我的女儿啊！”
刘母哐哐砸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老天爷啊，你们这些黑心肝的，是要致我女儿于死地啊！”
“是你女儿致我于死地，还是你女儿致我女儿于死地，请你搞清楚。”楚母并没有心软，冷冷地凝视着她：
“如果不是你女儿被人拦住了，等我赶来见到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你现在来这里求情，如果她没了，我向你求情，你能把我女儿还回来吗？
楚藜看着她娘护崽子一样，把她拼命护在身后的模样，眼睛一酸。
又是她娘啊。
为什么她娘说的每句话都能这么戳心。
前世她娘也是这么护着她的，如果不是她拦住了，她差点都要跪下了，求他们一家放过她了。
她前世是个不孝女，但这世不会了，她一定要好好爱他们，回报他们。
至于刘家，给她滚！
一声声的质问，让在场人哑口无言，刘母把哭得都要出血的眼睛投向了刘父，“你个老不死的，你跟我一起来，你倒是出声啊！你婆娘都要被欺负死了，你还无动于衷！”
刘母说着呜咽起来，捶地痛哭。
顶着众人一旁沉默良久的刘父，艰难开口道：
“小楚同志，是我们对不起你，我们这就回去，”说着就伸手去拉跪在地上人，“别丢人了，我都让你别来了！你把孩子教成这样，还有理了？”
“啊！”发泄无路的刘母，尖叫起来。
当即跟刘父扭打起来，伸出了利爪划向刘父的脸：
“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吗？你这爹当的，我宠女儿怎么了？我就那么一个女儿！孩子全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吗？你这甩手掌柜当得真轻松……”
楚父看两人这般，两簇眉头柠得跟麻绳一般，宽厚的身子紧紧地把母女两人护在身后，以防止那两个失去理智的人，伤到自己的妻女。
一时间，病房里外都是他们的哀嚎声，刘父被抓得脸上红一道青一道的，但也没松手。
拼命地把人薅到了门口，余池杉和村长让步。
来探望的顾大明，手上拎着一袋糕点，正走到楼梯口，就看到这一副场景，吓得捂住了胸口。
这……不是刘丽华的父母吗？
刘父低垂着头，老树皮的脸上都没有一处好皮肤了。
耳朵透着光，渗出了一抹红。
那天的风光无限还历历在目，怎么如今成了这样一副狼狈的模样。
看他们哀戚着转过头来，他赶忙侧过头去，转身走了。
再不走，等会儿就要变成手撕肉干了。
楚姐啊，对不起了，等下回他再来吧。
楚藜并不知道门外发生的事。
尖叫声离他们越来越远，直到病房重归于静，只有走廊时不时传来的议论声传来，他们才觉得时间是流动的。
楚母和楚父见他们散去了，两个人跟松柏一样宽厚的臂膀才松了一口气。
楚藜把目光投向了还站在门口的村长。
“小楚知青，我……”
“村长，多谢你今日来的探望，如果你想说的跟前面两人说的一样，那你就不用开口要了。”
话音未落，村长的话就被楚藜打断。
村长是一个好人，楚藜并不想过多为难他。
当年他们的离婚，要不是村长说通了大队委那边，给她开离婚证明，她怎么能逃得出刘家这个狼窝。
但如果他跟那两人是一伙的，那就别怪她心狠了。
对上她锐利的眼神，村长感觉到自己的心思被洞穿了，想要说的话，梗在了喉咙里。
一时间怔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不过好在他当了那么多年的村长，反应能力还是有的。
他讪讪道：“是，我今日代表村里来探望你，希望你尽快好起来。”
他在喉咙里的话转了又转，组织了一下措辞。
“但叔希望你能为他们考虑一下，你是外来的知青，如果刘家人结合起来，那你今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看楚父楚母冷得跟冰霜一样的眼神扫过来，村长急忙解释：
“这不是威胁你的话，只是说如果丽华那孩子真被判刑这么多年，那你岂不是跟他们结下了更大的仇？”
听着村长情真意切的话语，楚藜垂眸思考。
但没等她想出什么来，余池杉开口道：
“村长，如果我们就这样放过了刘丽华，难道就不算结仇了吗？”
呃，村长没想到余池杉一时间就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
一时间被吓得满头大汗，“如果你们能请求法院那边减刑，再由我跟村委那边去游说，我相信他们不会太为难你的。”
楚藜原本还在细想村长的话，但一听到余池杉这个说法，也坚定了她的看法。
还是不能放过他们。
刺已经埋下了，如果强行拔出来，那血淋淋的伤口同样存在。
就算帮她争取减刑了又怎么样呢？争取了减刑他们就能不恨她了吗？
反正从古至今，她就没见过受害者帮着杀人犯减刑，杀人犯或者杀人犯家属会欢欣鼓舞地感谢受害者的。
而且按照刘母那种尿性，更加不可能，指不定现在在心里怎么骂她呢
她跟刘家，是死局，没有可解的，同样，刘家也恨她恨到不行。
“村长不用了，该怎么判就看法院那边，我这边绝不多一个字。”
面对她冷冷的话语，村长苦闷地熄了声。
如果不是因为刘会计家那老嫂子苦苦哀求，他也拉不下这个脸，他这个村长实在是难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