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的。”
将邪眼中带着不忍，握住李老太那只硅质的手。
李老太那浑浊了一些的眼睛扫视着这小小的房间，选择继续讲完那个故事，“后来啊，我就远离了那个村子，没有再嫁人，靠着赔的钱修了这座大房子，时不时接待一下过路人。”
“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个老和尚，他的眼睛是我见过的，最干净的眼睛，所以我就和他说了这个故事。”
“他说啊，人在人间吃了苦，死了之后啊，就能少受些罪，然后就在堂里，也就是你们住的地方，念了一宿的经。”
“但是那天晚上，我睡得格外好，第二天，老和尚走了，留下了一本经书。”
“再后来，我去迎了一座佛像，其实我也知道，所谓的佛啊，地狱啊，都是骗人的，但是那还挺让人安心的。”
说着说着，李老太脸上的侵蚀痕迹越来越多了，就快要覆盖她的全部身体了。
似乎也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李老太看着将邪，收起了慈祥的笑容，声音很淡地问道，“孩子，人间让你受了苦吗？”
将邪不知道作何回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用怎么样的表情来回应李老太。
最终，将邪嘴角微扬，露出一个笑容作为回答。
李老太在看见将邪的微笑后也笑了，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你们出去吧。”
给李老太整理了一下被子，将邪背对着门口的两人轻声说道。
“为什么要由你来做？”华皱着眉问道
然后声音更大了一些，“这种事情应该由我来做，你才应该出去。”
“听话。”
将邪依旧背对着华说道，声音依旧很轻。
见将邪不肯，华咬了咬牙，带着苍玄之书走了出去，并关好了房门。
华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将邪站起身，手中提着一把黑色长剑。
苍玄之书也看到了，不过她也知道，这样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处理方式。
“榆木脑袋，真的没事吗？”
苍玄之书问华，“你的脸色好像很不好。”
“没事。”
华放开了苍玄之书，坐在了蒲团上，等待着将邪出来。
很快，将邪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手上拿着那本纸页泛黄的佛经。
“好了？”
“嗯，不会有痛苦的。”
……
华与将邪的对话非常简单，就像是问“你吃了吗？”这样的问题。
坐在蒲团上，将邪翻开了那本佛经，照着第一页缓缓地念了起来。
诵经声迎来了太阳的完全升起，也代表着一个好人的灵魂超度完成。
将邪放下佛经，朝华和苍玄之书点点头，然后抱起那只小黑猫，走出了大门。
“喵！”
黑猫冲着将邪叫了一声，然后就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趴着了。
“叫什么啊？明明很喜欢我吧。”
将邪好笑地捏了捏猫鼻子，如此亲昵的动作换来了一爪子。
丝毫不在意的将邪对着华说道，“华，把这里烧了吧。”
“嗯。”
熊熊大火瞬间将那座孤零零的房子吞噬掉了，最终它会变成一堆灰烬，被风一吹，什么都不见了。
……
太虚山脉，以前就有不少采药人时常进出此地，采取珍稀药材换取饱饭厚衣，渐渐地，山脉附近就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
又因为这里时常传出“赤鸢仙人居住在太虚山脉中！”“这里有赤鸢仙人留下的宝物！”
这种种靠谱，但是靠得不多的传言让这个小镇子成为了一个大镇子。
“这边真热闹。”
用一根黑色丝带束起白色长发的将邪看着这街上的场景笑道。
说着还拱了拱在自己的衣襟里趴着的小黑猫说道，“是不是很热闹？”
对此，苍玄之书翻了个白眼，“这样不是很常见吗？你之前在长安城没见过吗？”
戴着纱笠的华一下子把苍玄之书拉到自己的怀里，然后说道，“在这里不要到处飞，被有心人看见了不好处理。”..
将邪搓了搓小黑猫的脸，理所当然地说道，“看尽长安繁华，也就不觉得长安好看了，相反，在荒野里走了几天，不见一点人气，再看这人间烟火气肯定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说着，将邪直接跑到了一个卖冰糖葫芦的老大爷边上，问了价钱后，买了三串。
回到华边上，将邪递给华一串，递给苍玄之书一串，然后用兜里还剩下几根的小鱼干喂给了小黑猫。
可能是最近思考过多，将邪吃到一点甜味，整个人就舒展开了，像是怀里的小黑猫一样眯起了眼睛。
又吃了两颗，将邪想起了正事，向华发问，“打算做些什么？”
“买些食材，本来够吃的，但是多了一个你。”
华看着将邪，那双眼睛里罕见的出现了幽怨的情绪。
说起这个，将邪挠挠头，把自己身上的仅剩的一些碎银子递给华，“多买些，我可不想刨草根吃。”
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银子，华半圆眼说道，“没事，现在正好是有春不老的时节，搓一些就可以吃很久的。”
华还补充道，“而且，这些钱足够我们生活很久的了，至少不会啃草根。”
听着华的描述，将邪不由得好奇，“春不老是什么？很好吃吗？”
这个问题，嘴快的苍玄之书立马回答道，“就是野菜啦，味道还可以，不过榆木脑袋喜欢把它做成咸菜，配馒头。”
“咸菜？”
感觉自己将来的日子会有些难熬的将邪又问道，“配馒头？！”
苍玄之书和华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没点其它菜？”
不知道该怎么吐槽的将邪手没处放似的乱动，“就比如，鱼啊，鸡啊，山猪啊什么的吗？”
“山上倒是有些竹笋，也有一些我养的赤鸢鸟……”
盘点着自己山上有些什么的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春不老，又叫山猪肉！”
本来听到有竹笋和鸟，将邪还算是有点盼头了，但是华激动发言让他瞬间满头黑线。
“你到底是有多喜欢你那春不老啊？那玩意可以当饭吃吗？啊？！”
“可以！”
哪料，华很认真的点点头，表示真的可以当饭吃。
“你个憨货。”
将邪戳了一下华的脑袋，然后把小黑猫丢给她，转身离开。
离开时，他叮嘱道，“我去搞点值钱东西，你不要把钱全买面粉了啊。”
华点头，表示没问题。
“我大概猜到了我以后的生活了。”
一到冬天，抱着两坛子春不老过活。
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