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昌吉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就猜到陛下问的是平安公主。
这就对了嘛！
陛下不开心的时候，说平安公主相关的事情，准不会有错！
幸亏他来找陛下之前，还专门去隔壁瞅了一眼。
看来以后要养成这个习惯才行了。
昌吉“嘿嘿”一笑，像是在讲什么趣事儿似的，津津有味地说道：
“公主上山可是累得不行了，一进屋就上了贵妃榻，正在叫嚷着腿酸呢！奴才正想着，待会儿找几个宫女，好好给公主揉揉腿呢。”
钟离璟微微颔首，“嗯”了一声。
稍后又道：“天凉，她刚才出汗了，顺便再让宫女伺候她换身衣裳。”
“嗻。”昌吉忙不迭应下。
再偷偷抬头看时，果然见陛下脸上的郁气减轻了不少。
还得是平安公主啊......
竟然连换衣裳这种小事，都叫陛下惦记上了。
昌吉有点儿不合适的想，就算是对长乐公主，陛下好像都没这么上心过......
“愣着做什么？”钟离璟突然发问。
昌吉吓得哆嗦一下，连忙弯下腰来。
“奴才这就去传话，这就去！”
说罢，就着急忙慌地跑出主屋，去隔壁寻徐妙妙去了。
午膳的时候，徐妙妙又被接到主屋。
这时候已经换上一套干爽的裙装，头发也重新盘成了精致的发髻，又变成俏皮可爱的小公主模样。
昌吉守在屋门口，一见徐妙妙，二话不说就将她带了进去。
钟离璟已经在桌边落座。
桌上除了熬煮成奶白色的鲜美鱼汤，还摆着好几盘热气腾腾的烤鱼。
香气四溢，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徐妙妙不自觉吞了口口水，脚步不受控制地被吸引过去，在钟离璟身边坐下。
“先吃这块，是鱼身上最鲜美的地方，趁热吃最香。”
徐妙妙刚就着宫女端来的铜盆净完手，一回头，面前的小碟子里就多了一块鱼肉。
微怔了一下，她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去。
那块鱼肉确实看起来肉质鲜嫩细腻，不是什么边角地方，而且还没有鱼刺。
所以，钟离璟不是在捉弄她，而是真心实意地给她夹鱼肉吃？
徐妙妙莫名觉得有点儿惊悚。
刚才在齐王齐王妃面前，钟离璟装出宠溺她的样子，徐妙妙只当他是在故意逗自己玩儿，想看她出糗的模样。
可这会儿都没别人了，他又是在做什么？
徐妙妙拿起筷子，戳了戳碟子里的鱼肉，实在是觉得难以下咽。
“陛下，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啊？”
徐妙妙委屈巴巴地看着钟离璟，感觉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我要是有做错的地方，您可以骂我罚我，但是不要这样吓我啊......”
太反常了！
钟离璟这样，徐妙妙总觉得吃完这顿鱼肉，自己可能就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什么意思？”
钟离璟正用筷子剔着鱼刺，闻言抬起头，疑惑问道。
徐妙妙小声解释：“总觉得像断头饭呢......”
钟离璟一个无语，嗓子眼儿里像被堵了块石头，顿了顿，“嗤”一声笑出来。
“朕要你的命做什么？”
“那你怎么这么反常......”
“在你眼里，朕就是那么可怕的人？”
徐妙妙眨了眨大眼睛，心说瞧您这话问得。
“是啊！”她毫不犹豫地点头。
钟离璟：“......”
好像，他确实让很多人觉得害怕来着。
可在徐妙妙面前，除了最初相识的时候吓唬过她两次，钟离璟自认已经相当克制收敛了。
“朕不要你的命，安心吃吧。”
无奈之下，钟离璟只能如此劝说。
“真的？”徐妙妙往前挪了挪身子，小心翼翼地询问。
见钟离璟点头，她才谨慎地拿起筷子，开始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昌吉站在钟离璟身后几步处，见此情形，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陛下本来就心情不好，他刚才是真的担心平安公主把陛下惹毛了。
别人把陛下惹恼了，昌吉还能使出平安公主这个杀手锏。
可要是平安公主把陛下惹恼了，那他还能找谁去？
还好还好，这平安公主还算是个有脑子的。
昌吉放下心来，留心看着宫女们伺候两人用膳。
一顿午膳相安无事的结束。
徐妙妙净口喝香茶的时候，钟离璟默默凝了她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你觉得京陵山别院如何？”
听着像是闲聊的语气，徐妙妙咽下一口茶，随口答道：“这里虽然不比皇宫气派宽敞，但也十分别致，尤其是山上植物多，空气比宫里好得不是一点半点。”
“嗯。”钟离璟微微颔首。
“你若喜欢，不如留下多住些时日。”
这又是什么意思？
徐妙妙放下手里捧着的茶盏，转眸看向钟离璟。
“陛下这是何意？”
难怪她从刚才起就觉得气氛不对劲，心里总有一种奇怪的预感。
原来钟离璟不是打算要她的命，但也不打算让她回宫了？
“只是一个提议罢了，你性子活泼，朕是担心你在宫里待久了会觉得闷，倒不如趁这次机会玩个够。”
“不对，你才不是这样想的。”
徐妙妙果断地摇头，“我可不是个傻子，陛下肯定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能有何事？”
“那我怎么知道，陛下心里最清楚。”
徐妙妙睁着一双大眼睛看钟离璟，满脸写着不信。
昨天她偷偷把谢怀伊带到祠堂，差点搞砸祭拜礼，钟离璟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反常地对她好起来。
难道就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身上明明还有价值，难道就要变成一颗弃子了吗？
“没什么事，你莫要乱想，朕就是随口一说。你若不愿，两日后随朕一同回宫便是。”
钟离璟的语气倒是十分平静，面色看上去也淡然无波。
可越是这样的状态，越让人觉得他是在刻意隐藏情绪。
徐妙妙垂眼思考了几分钟，答道：“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跟陛下一起回宫。”
钟离璟还想说什么，可看到小公主有点子委屈的表情，又把话给吞了回去。
罢了。
回宫就回宫吧。
到时候若有什么事，他好生护着她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