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将军忌日临近，谢姑娘找到我，说希望我能帮她一次，她也想来祭拜父兄，所以我才......”
徐妙妙说着说着，又有点心虚。
毕竟她虽然出于好心，可也确实“欺君”了，要不是知道自己还有活命的价值，她都要担心钟离璟怒气之下，会把自己拖出去斩首示众了。
“所以，那个宫女是谢怀伊？”钟离璟问道。
他是看出那个宫女有猫腻不假，可却怎么也没想过，那竟然是谢怀伊扮成的。
只看外貌，明明是钩戈殿里一个眼熟的宫女啊。
即使是身经百战，向来沉稳的钟离璟，也被突然袭来的巨大信息量给冲击得愣了几秒钟。
缓冲过后，他又很快抓住了重点：“可谢怀伊不是患了疫病吗？”
徐妙妙垂了垂眼，心说钟离璟果然什么都知道。
她解释道：“谢姑娘的确不幸患上了疫病，可现在服药之后已经好转，也能够出来走动了。”
“朕是说，她的疫病难道不会传染？她究竟患的什么病？”
见徐妙妙半天说不到重点上，钟离璟毫不留情地打断她。
徐妙妙被噎了一下，“她患的是...是......”
谢怀伊的病，那可不兴说啊。
就算不是曾经和她有过决定，就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徐妙妙也做不出来那么缺德的事。
“就是一种比较罕见的病，很少有人会得，所以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陛下只需知道谢姑娘的病不严重，也不会那么轻易传染，就足够了。”
钟离璟微微扬起头，一双凤眸凉凉看过来，富有磁性的嗓音略沉下去几分：
“所以你与她接触，也不会被传染？”
“当然不会。”
“一点风险都无？”
“那倒也不是......”
“所以你明知道有可能被感染，还是冒着风险与她接触，帮她装扮，带她混入祠堂？”
徐妙妙：“......”
“我只是觉得谢姑娘可怜...”
“徐妙妙。”
钟离璟突然沉声，眼神也倏然变得冰冷：“你究竟有没有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疫病岂是儿戏？”
虽然没有十分过激的言语和动作，可钟离璟语气里带着的愠怒，还是让屋内的气压瞬间低了下去。
徐妙妙还是头一次看到发火的钟离璟，不由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当场变怂。
过来一会儿，她偷偷抬眼去瞄那道黑金色的身影。
钟离璟轻蹙眉心，面色微沉，却依旧维持着沉静，不像是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样子。
徐妙妙这才敢小心翼翼地开口认错：“是平安的不是，不该存侥幸之心把谢姑娘带来，威胁到陛下的龙体康健，还请陛下息怒。”
表面上乖乖道歉，徐妙妙心里却十分鄙夷。
她都说了谢怀伊的病没那么容易传染了，有必要发这么大的火吗？
可能真的是拥有的越多的人越惜命吧......
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徐妙妙自然不会把心中的腹诽表现出来。
“你......”
钟离璟一双凌厉的凤眸斜睨过来。
对上徐妙妙一脸懵懂的表情，他又欲言又止，一副被鱼刺卡了喉咙的模样。
“罢了。”
顿了下，钟离璟阖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祭拜结束后，朕会安排人送谢怀伊下山，以后你不许再和她来往，尤其在她痊愈之前，不许再和她接触。”
徐妙妙眨了眨眼睛，细品了一会儿钟离璟的话，试探着问：“陛下的意思是，您同意让谢姑娘一起祭拜了？”
刚才不是还怕死吗？
怎么这会儿又不怕了？
不过谢怀伊是谢将军唯一的后人了，钟离璟那么看重谢将军，谢怀伊都到祠堂了，确实很难说出拒绝她的话来吧......
徐妙妙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把钟离璟推到了一个骑虎难下的境地，好像是有点儿...挺不厚道的。
她正不好意思的时候，就听钟离璟又道：“朕同意她扮作宫女继续参与祭拜，但你不行。”
小暴君微微勾起唇角，眼神中带着一抹玩味，“等会儿祭拜开始，你就给朕老老实实待在院子里，哪儿也不准去。”
说着，他又抬头看向门口站着的昌吉，吩咐道：“去通知泠偀，让她给朕把平安公主看好了。”
昌吉肉乎乎的脸一皱，吞吞吐吐回答：“陛、陛下，泠偀被人下了迷药，现在...现在还昏迷不醒。”
虽然当着徐妙妙的面，昌吉不好直接说是她给泠偀下的药，可钟离璟还是一听就猜出来了。
“还真有你的。”
小暴君一张俊脸又变黑了几分。
徐妙妙抿着嘴唇，尴尬地笑了两声。
“那就让魏崇过来，给朕看好她，免得她又出去招惹是非。”
“嗻。”昌吉连忙应下.
“顺便催促礼部快些，把掺了龙舌根的香换掉就行了，切不可耽误祭拜时间。”
“嗻。”
陛下都要催了，昌吉自然不敢耽误一点，立马躬身退出去，往祠堂方向快步跑了过去。
后山的四角凉亭。
历高澹和钟离崇一边闲聊，一边品茶。
虽然是闲聊，可大多数时间都是历高澹在说话。
钟离崇只是偶尔附和，最多不超过四五个字。
很快，历高澹就觉得无趣了。
他从石凳上站起身，朝祠堂的方向望了一眼，道：“四王爷，时间应当差不多了，我们回去看看吧。”
钟离崇“嗯”了一声，也跟着一起站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刚走下凉亭的台阶，远处草丛中突然闪过一个粉色的人影。
“谁？！”历高澹警觉地低喝一声。
闻声，钟离崇也抬起头，顺着历高澹眼神的方向看过去。
“本王已经看见你了，识相的就赶快出来。”
历高澹微微眯起双眼，右手默默摸进袖筒，随时准备拿出暗器偷袭。
半人高的草丛动了几下，须臾，一个瘦削的粉衣女子走了出来。
她低着头，朝两人屈膝行礼，小声道：“见过四王爷，见过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