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妙被赶鸭子上架，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从桌子后面绕出来，快步走到钟离璟身边。
临出门之前，她悄悄扭头看向人群之后的谢怀伊，朝她点了点头，示意谢怀伊稍安勿躁。
事情的发展虽然跑偏了那么一丢丢，可还是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的。
谢怀伊接收到她的眼神，只是不动声色地垂下头，也没有其他反应。
“看什么呢？”钟离璟见她脚步迟疑，回头问道。
徐妙妙还是做贼心虚，眼皮抖了一下，立即转过头来。
“没、没看什么。”
说罢，就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紧紧跟在钟离璟身后出了祠堂。
陛下离开之后，魏崇和礼部的几位官员迅速疏散祠堂里的其他人。
除了钟离璟，这里就属四王爷和摄政王的命最值钱，所以两人也最先被请了出去。
没什么事做，就在后山庭院里寻了一处四角凉亭歇脚。
“今日一见，陛下果然对待平安公主非同一般。”
历高澹啜了一口随从端来的茶，状似不经心道。
钟离崇面无表情，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历高澹也已经习惯了他的少言寡语，丝毫没有介意，兀自继续道：“不过，平安毕竟是从南越来的，陛下不选秀，反倒对一个异国公主宠溺过度，说出去总是不好听的。”
钟离崇听出了历高澹的言下之意，稍顿片刻后沉声问道：“摄政王打算怎么做？”
历高澹缓缓勾起一侧唇角，“知我者崇也。”
他的目光飘向远处，缓缓开口：“虽然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但不妨碍我们未雨绸缪，四王爷会帮我的，对吧？”
钟离崇万年不变的脸色终于有了波澜，他垂下眼睛，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自然。”
得到钟离崇的回应，历高澹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许。
“他日事成，我一定不会忘记四王爷鼎力相助的情义。不过......”
思及心中顾虑，历高澹话锋一转，“今日早上在宫门口陛下对我的态度，不像是毫无防备的样子。”
钟离崇掀起眼皮，沉默着看过来。
“以防万一，日后在陛
历高澹有贼心不假，可他也清楚以自己目前的势力，和钟离璟斗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每走一步都要极其小心谨慎。
“我知道了。”钟离崇难得说了四个字。
另一边，徐妙妙跟钟离璟一路回到主院。
进了屋门，钟离璟在一张圈椅上坐，单手执起身旁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就放下。
他不发话，徐妙妙也不敢坐，只敢站在距离钟离璟三四步距离的地方，偷偷观察着他的表情。
说实话，虽然今早钟离璟一反常态表现得有点温柔，可徐妙妙依旧能敏锐地察觉出他周围的低气压。
钟离璟好战，所以对当朝所有武将都极为重视，尤其是像谢将军那样不可多得的将才。
联想当年乌那战役谢家一门惨状，今天这样的日子，钟离璟要是能开心起来那才叫奇怪。
徐妙妙不想主动去招惹他，可钟离璟只是坐着不说话。
令人窒息的几分钟过去之后，徐妙妙还是没忍住，率先试探问道：“陛下，您刚才说有话要跟我说，是什么话啊？”
钟离璟淡淡瞥了一眼门口，昌吉会意走了出去，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你是真傻，还是另有所图？”
和徐妙妙接触得越多，钟离璟就觉得自己越是看不透她。
明明是个聪明人，刚才怎么会那么冲动？
“什么意思啊？”徐妙妙愣住。
她费解地看向钟离璟，正好对上小暴一双阴沉沉的眼。
徐妙妙：......难道钟离璟早就知道香有问题？
“你早就知道香有问题？”
钟离璟收回无语的眼神，不置可否。
徐妙妙更加纳闷了。
“那你还装作没事一样去祭拜？真嫌自己命长？”
钟离璟：“......”
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人，全天下恐怕也只有徐妙妙一个。
可奇怪的是，他被如此冲撞，却丝毫不觉得愤怒，甚至在看到徐妙妙一张紧张兮兮的小脸时，还有一股没来由的愉悦。
“朕提早吃过药，龙舌根的毒对朕起不到作用。”
拢共没几个人知道的秘密，就这么脱口而出。
钟离璟怔了一下。
这才发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卸下了对徐妙妙的防备。
“是药三分毒，你宁愿自己吃药，也不愿意拆穿那个给你下毒的人，不愿意把他抓起来？”
徐妙妙无法理解钟离璟的选择，这也不是他一贯的作风。
按照常理，敢用这种手段加害钟离璟的人，他的脑袋早就被挂在城墙上示众了。
比起徐妙妙，钟离璟反倒显得平静得多。
“朕不是不愿意，而是不能。”
“不...能？”
徐妙妙小声重复了一遍钟离璟的话，心底隐隐有些触动。
头一次意识到，强大到几乎可以征服世界的钟离璟，竟然也有如此无奈的时候。
不过她不能再问下去了。
连钟离璟都要如此隐忍的人，一定不是她徐妙妙能惹得起的。
这种时候，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知道了，这次是我冲动了。”
徐妙妙低头看着地板，乖乖道歉。
模样十分乖巧可怜想，像只耷拉着耳朵的小兔子。
可钟离璟却不打算买她的账。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宫女有什么猫腻？”
小暴君的问话一出，徐妙妙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不得不说，钟离璟的观察力是真的敏锐......
她还以为钟离璟刚才的注意力都在祭拜礼上，没想到他连谢怀伊扮演的宫女都注意到了。
她还能怎么办呢？
现在不说实话，万一钟离璟把谢怀伊抓来盘问，还不知道谢怀伊会说出什么话来。
倒不如现在她来掌握主动权。
“其实......”
徐妙妙两眼一闭心一横，老实交代道：“其实那个宫女，是谢姑娘扮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