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阴沉如墨的脸色缓和些许，出口的声音依旧冷厉。
“你们就是这么伺候公主的？”
他话音刚出，长寒宫内就呼啦啦跪了满地。
方才还热热闹闹的院子，瞬间变为一片死寂。
这架势，看得徐妙妙心中一惊。
她转眸看向钟离悦。
发现小公主双手抱在胸前，目光平静的扫过院中跪着的众人，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徐妙妙默默“啧”了一声，不由在心中感慨。
这难道就是暴君的日常？
钟离悦搅着手指，微微垂着脑袋，一张小嘴翘得老高。
“皇兄，这次就不要罚他们了，是我自己要做的。”
虽然比起平时的骄纵跋扈，她已经收敛了很多。
可看在众人眼里，还是觉得一阵阵心悸。
整个北越国，也就只有长乐公主，敢在陛
“皇兄......”
她拉了拉钟离璟宽大的黑金色衣袖，小声嘟囔起来。
“平安公主说了，只有自己亲手种出来的马铃薯，才是最香甜可口的，我只是想试试，是不是真的更好吃。皇兄，你就不要罚他们了嘛......”
钟离璟一双凤眸掀起，视线落在徐妙妙脸上。
凉凉的，激得她浑身一哆嗦。
“好了。”
他目不斜视，冷冷出声。
“玉容，带你家主子下去换身衣裳，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朕看你也不用伺候了。”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玉容“砰砰”磕了两个头，从地上爬起来，慌慌张张的拉钟离悦换衣去了。
两人走后，钟离璟甩了甩宽大的衣袖。
“平安公主。”
“随朕进殿说话。”
长寒宫正殿。
钟离璟和徐妙妙相对而坐。
与偏殿不同，这里的桌椅家具要崭新许多，只是大概许久没人居住，上面积了厚厚一层灰。
宫人们稍作擦拭，富丽堂皇的样子就显现出来。
几件价值不菲的古玩摆设，彰显出前主人的不凡身份。
徐妙妙环视正殿一圈，不自觉想起楚医官等人所言的那位谢姑娘。
她查阅过的北越国历史资料中，对这位谢姑娘只字未提。
越是这样可以遮掩，越说明发生在谢姑娘身上的事，一定是北越国鲜为人知的皇室秘辛。
皇家八卦什么的，徐妙妙最喜欢了！
她搓了搓手，暗暗想着，日后一定要找机会问问清楚。
“平安公主。”
钟离璟顶着张绝世妖孽的脸蛋，正襟危坐于一把黑紫檀太师椅里，双手扶膝，手指白皙修长。
上挑的眼尾带着天生的一抹嫣红，妖冶的琥珀色眼瞳中带着威压。
“你让长乐传达的三个条件，朕都能允。”
一听这话，徐妙妙狐疑的看过来。
这小暴君这么好说话？
“但是......”
果然，还有但是！
徐妙妙小嘴一撇，“但是什么？”
“但是，你要先告诉朕，太后的头疾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被徐妙妙施过针，钟离璟绝对不会理会她关于太后头疾的那套说辞。
可是那日，他亲眼见证了平安公主的医术。
她不仅一眼识出他的隐疾，而且只用区区几根银针，就能让他的症状缓解。
在遇到徐妙妙之前，他已经五年未曾有过那种感觉了。
整个北越太医院的太医，竟是都比不过一个小丫头。
“太后的头疾，与那串绿珠有很大的关系。”
徐妙妙看出来了。
钟离璟今天找到长寒宫，是抱着要和她谈判的目的。
既然如此，就没必要藏着掖着。
有什么底牌，是时候一起亮出来了。
“虽然外表相像，但那串绿珠可不是翡翠。”
“那是一种叫做铜铀云母的石头，具有极强的放射性，会对人体产生辐射，还会释放有毒的气体。”
“只要接触，就会对太后娘娘的身体造成损害，如果长期佩戴，还会有生命危险。”
徐妙妙一边解释着绿珠的事，一边观察着钟离璟的脸色。
带有放射性的石头，短暂接触会有辐射造成头痛，长期接触会致癌。
她所言句句属实，就是不知道，这小暴君肯不肯相信了。
铜铀云母、放射性、辐射......
这些词汇钟离璟从未听过，但是“有毒”和“生命危险”的含义，他却能够完全理解。
想到那串绿珠的来历，男人冷漠的眼神中略过一道寒光，显出令人胆寒的戾气。
“已经酿成的头疾，你能治？”
徐妙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拍着胸脯打包票。
“能治！绝对能治！”
“不仅太后娘娘的头疾可以治，陛下您的病，我也一样能治。”
钟离璟掀起眼帘，狭长的凤眸微眯。
出口的嗓音低沉寒凉。
“除了那三件事，平安公主还有什么条件？”
好看的大眼睛眨了眨，徐妙妙讪讪一笑。
果然是历史上有名的少年帝王，心机套路这一块，可算是被他给玩明白了。
“除了那三件事，还请陛下下旨，许我能够随意出入长寒宫，这样我给陛下您，还有太后娘娘诊病的时候才方便。”
“还有......”
徐妙妙想了想，伸出五根手指。
“诊金这个数，不算多吧！”
这两天她已经打听清楚，在北越国，手里有五十两银子，就足够娶一房媳妇。
她向钟离璟讨要五百两诊金，就可以一步到位奔小康！
虽然为了完成任务，她大部分时间还是必须待在宫中和钟离璟斗智斗勇。
可这也不妨碍她在宫外置办一个大宅子，再养上几个小白脸，好好享受生活啊！
工作固然重要，可还是要劳逸结合，那才是最好。
“朕允了。”
钟离璟淡然无波的声音传来。
“陛下果然是个爽快人！”
徐妙妙嘴角咧得老高，乐得眉眼弯弯。
仿佛看到未来左拥右抱，夜夜笙歌的美好生活正在向自己招手。
钟离璟几不可查的弯起一侧唇角，抬起一只手，勾了勾手指。
见状，昌吉立马带着几个小太监上前。
小太监们在徐妙妙面前摆好笔墨，昌吉从袖口里掏出一张宣纸。
写写画画一番后，把宣纸递给徐妙妙。
“平安公主，这是陛下和您的契约，已经根据您方才所提条件修改好。”
“请您过目，如果没有问题，就签了吧。”
徐妙妙接过宣纸，点点头道：“理解理解。”
这年头，人与人的信任本来就不值钱。
更何况，这事还涉及钟离璟那么隐晦的秘密。
他要谨慎一点签个保密协议，也是情理之中。
她拿过协议，大抵扫了一眼。
看到上面那个大大的“五百两白银”之后，才放下心来，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提起毛笔，洋洋洒洒签下自己的名讳。
昌吉拿过宣纸，看了一眼，朝钟离璟点了点头。
见钟离璟沉沉“嗯”了一声，昌吉挥了挥手，一个小太监双手捧着一个托盘躬身上前。
托盘上搭着一块红布，盖住一个鼓鼓的东西。
徐妙妙会心一笑。
小暴君是真的爽快，这就把诊金送上来了。
只是......
托盘送到面前时，徐妙妙抿唇，一只手摸着自己的下巴。
这五百两白银，是不是小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