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琬摩挲着手中的印花请帖，舜华帝姬邀她一齐出歌舞坊赏曲。
“陛下怕王妃在离国无聊，特定吩咐我家帝姬陪您在淮都逛逛，可前些日子帝姬染了疹子，不便见人，这不今儿个刚好就命婢子给您送来请贴。”
“有劳姑娘了。”明琬浅笑，“既是舜华帝姬相邀，明日我定赴约。”
婢子被明琬这一笑恍了心神，她先前可从未听说过宸王妃生得这副好模样。若说帝姬是牡丹，宸王妃便是足以与牡丹平分秋色的海棠。
她家帝姬最爱收藏美人，帝姬府中有无数歌坊的美艳歌舞妓，亦有南风馆姿色俊朗的小倌儿，却无一个驸马。
怪不得帝姬这些天一直提起殷国的宸王妃……
如今一瞧，明白了，帝姬这是看上了宸王妃的容貌。
可这位是殷国的宸王妃唉，当年宸王尚在离国为质，帝姬隔三差五就要去一趟质子府。宸王冷面无心，帝姬便向陛下请旨，要宸王到宫中教她棋艺。
就在她以为帝姬喜欢上宸王的时候，帝姬又往公主殿添了些美人儿，又将那些看腻了的美人儿送出宫。
与往常并无不同。
她才明白，帝姬对好看的皮囊没有抵抗力，连在路上捡到一只俊些的猫儿狗儿，都要带回宫养着。待养肥了又嫌弃那些个猫儿狗儿丑，末了又命人遣出宫去。
在她看来，除了这癖好，帝姬哪哪都好。
“请帖已送到，婢子便先回去复命了。”
明琬颔首，待婢子离开后，她才收好请贴，走进里屋，“我想到法子送你离开了。”
染月看了眼明琬手中的请贴，低头，“婢子不走。”
“我让你回殷国自然有我的用意。”明琬关上门窗，“怀瑾利用四国舆论给景初施压，如今四国皆知锦城疫病乃景初所为，皆道景初夺人妻妾，离国卑鄙无耻，可以景初那城墙厚的脸皮，这些闲言对他而言如同隔靴搔痒。”
“黎云两国联姻在即，殷国此时离国不宜开战，景初就是算准了这点才敢肆无忌惮将我扣在离国。”
“景初知道我要灵甘花解毒，故而一直吊着我，他要我知道，就算怀瑾将我接回殷国，灵甘花在他手上，我敢逃，他便敢毁了灵甘花。只要我在离国，怀瑾就一直处于被动。”
“所以，您让我回去是……”
明琬坐在桌案前，铺开信纸，示意染月研墨，“我要你替我将这封信送到怀瑾手上。”
染月一面研墨，一面道：“自从上回婢子被他们发现，外头又添了不少守卫，这暗中亦有无数眼睛盯着，婢子如何能出去？”
明琬轻点墨水，“明日就有法子了。”
翌日，明琬跟着景若音身边的婢子进了歌舞坊。
此时歌舞坊中莺歌燕舞，一派热闹景象。歌舞坊不同于青楼和南风馆，里面的歌舞妓皆是卖艺不卖身。
而此间歌舞坊的特殊之处是，它只供官家贵族消遣娱乐，平民百姓根本没有资格在此处驻足停留。
楼间传来琴音渺渺，更有煮茶评诗附庸风雅，此处的香亦清新淡雅，明琬跟着婢子上二楼，“舜华帝姬可还邀了别的什么人？”
“除了您，淮都未出阁的贵女都在入邀之列。宸王妃不知。我们帝姬爱热闹，经常举办宴会邀姑娘们唠唠家常。”婢子在一个雅间外停下，推开一扇木门，“宸王妃来了。”
明琬今日穿了景初送来的衣裙，明艳大气，媚而不俗，是离国特有的款式。
一众贵女见她进来，皆被她吸引了目光，直到景若音开口请她入座，众人才七嘴八舌谈论她的容貌。
“本宫与宸王也算旧相识，当日听闻宸王娶了王妃，便一直想见见是何等佳人。如今一看，果然不凡，比起当年的本宫还略胜一筹，怪不得当年本宫死缠烂打，宸王也对本宫无动于衷。”
若不说后面这一句还好，明琬礼貌性夸回去便是，可加上最后一句，她却不知道怎么回了。
这是直接承认自己曾对怀瑾有意了。这般坦率，倒比某些阴阳怪气，故意恶心人的人好相处多了。
景若音自知失言，举杯抿了口酒，“本宫失言，宸王妃莫要见怪。”
“无妨。”明琬亦举杯对饮，“怀瑾说过他在离国时，幸亏有帝姬的诸多照拂，是我要多谢帝姬才是。”
“宸王妃真会说话，本宫对好看的人素来和颜悦色。”末了又补上一句，“宸王妃倾世之容，本宫瞧见你就忍不住亲近呢。”
明琬总觉得这话有些古怪，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景若音掩嘴笑道：“宸王妃觉得我离国的歌舞比之殷国如何？”
景若音这么说，明琬也顺势接着说道：“帝姬觉得离国更好，还是殷国更好？”
明琬不等她回答，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弹琵琶的乐妓，“不瞒帝姬，我平日里最爱听曲赏舞，可否请这些姑娘们到驿馆为我弹上几曲？”
明琬偏头便对上景若音的眸子，不得不说，景若音这眉眼与景初有七八分相似，一个是清隽如仙，一个妩媚若妖，皆是龙章凤姿的人物。
她是知道景初的表里不一，至少在外人看来，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雅君子。
明琬清咳一声，景若音方才歉意一笑，“自然，本宫一句话的事。”
明琬坐得离景若音不远，景若音微斜了身子，伸指往明琬一戳，啧声道：“宸王妃平日里用的什么脂粉，皮肤竟这般好。”
说着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颇有些伤春悲秋，“都说女人年过二十便如同花过了花期，本宫终究不如你们这些小姑娘貌美了。”
话音话落，一众贵女忙宽慰，奉承，明琬吸了口气，这舜华帝姬似乎与传闻中不大一样啊。
明琬道：“我略懂些岐黄之术，帝姬若信得过我，我可以为你调制些养颜液。我听你的婢子说，你脸上常起些疹子，我瞧你这肤色，应是用多了各种脂粉，药性相冲而生了疹子，也许我有法子帮你根治。”
景若音一听，忙道：“那就麻烦宸王妃了。宸王妃需要些什么药材，本宫待会便命人送到驿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