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那丹气不打一处,正要下令攻城。
“报——”兵士急禀:“王室内乱,南边和西边数支军队呈合围之势,若无援军,不出三日,都城必沦陷。”
阿那丹大惊失色,手中弯刀挥舞,“祁暄!你敢在背后算计本汗,有种就下来与我一战!”他身后万千草原勇士亦是神情岔岔,怒骂不绝。
而在这时,玄参来着一队人马赶来,“殿下,妄图趁虚而入的离国兵士已被属下带兵拿下,听侯殿下发落。”
“你还不配本王出手。”祁暄神色淡淡,“你与离国勾结犯我北境,本王同样可以乱你王室。”说罢,挥手让弓箭手准备。
阿那丹大骇:“离国掳了你的女人,你要寻仇也该找景初,本汗不过拿回原属于我突厥的土地,你要发疯也不该找上本汗!”
“你敢与景初合作,就是不知道待你落荒而逃,他景初会不会施舍你几个援兵。”
言下之意是被人坑了还替人数钱。
僵持间,嘹亮的号角从北边由远而近,阿那丹猛地回头,茫茫大雾中,桥那头凭空冒出一支大军,旌旗招展,黑压压的人马铺天盖地。
是突厥援军!
不对!王室现在乱成一团,他带兵攻打殷国北境,留在王室的兵马寥寥无几,那这援军是……
不及他思考,对面的人马已至近前,弯刀阵阵,对准的却是自己人,三方人马陷入混战。
阿那丹遥望不远处的战车,上面站着的却是一直对王位虎视眈眈的阿其邪,一年前被他躯逐远地的弟弟。
“阿其邪,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阿那丹一面杀敌,一面高喊:“他们都是草原的勇士,你拿刀对着自己的兄弟同胞……”他还未说完,左臂便被身后的士兵一刀穿过。
阿那丹大喝一声,反手抹了那士兵的脖子,泄愤似地抛出去,待他冷静下来,失神地看着自己的手,他也杀了他的子民同胞……
“大汗啊。”阿其邪笑得阴险,“当日你勾结离国太子夺得王位,断我一臂,夺我妻妾,就该想到自己有今天。”
阿那丹闻言暴怒,他尚且自顾不暇,更没时间同他周旋,似一头凶兽般杀杀红了眼。
两方人马厮杀在一起,雪狼长啸嘶咬士兵,人影翻飞,鲜血横流,整片士地染了血红色。
一片混杀声中,阿那丹明白自已早已处于弱势,找准时机,带领十几个近卫,意欲策马逃跑。
祁暄眯了眯眸子,“弓箭。”
士兵依言递上弓箭。
嗖的一声,三支箭矢夹着凌厉的风声破空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直射阿那丹后心。
阿那丹反应过来的时候,箭已到眼前,反射性拉了身边一个保护自己的近卫为肉盾。
那箭横穿近卫的脖子,箭矢离阿那丹只有一寸距离。
阿那丹一面用弯刀抵挡空中落下的箭羽,一面又抓着近卫来挡。
祁暄将弓拉满,掌心倾注内力,又是数箭齐发,箭羽直接射向了阿那丹。
再搭箭已来不及,阿那丹索性又拉了两个护卫挡箭,谁知那箭力道未歇,竟穿透了护卫脖颈,没入他的肩胛骨。
他闷哼一声,旁边的突厥士兵见状,登时乱成一团。
玄参带领殷国骑兵趁胜追击,生擒了对方几名主将,而阿那丹连中数箭,全靠着护卫护着往北逃去。
主帅跑了,对方没了主心骨,自然弃刀归降,玄参从马上一跃而下,飞身上了城墙,“殿下,可要活捉阿那丹。”
“不必。”祁暄示意鸣金收兵,“此战过后,突厥将纳入殷国版图,以阿其邪牙呲必报的性子,不用本王损耗兵力,他自然不会放过阿那丹。”
此战殷国可谓大胜,祁暄脸上却未出现一丝喜悦,目光朝北望去,等我,很快就能接你回家了。
……
“老夫以为你会出兵支援突厥,祁暄就是再怎么用兵如神,那丫头在你手上,只要他顾及丫头的性命就占不了上风。”
晏尘眯着一双老眼,目光狠厉,“离太子白白浪费了这大好时机,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兑现对老父的承诺!老夫可没这耐心陪你耗!”
“先生莫动怒。”
景初慢条斯理替晏尘斟茶,“先生也知道,只要阿琬一日在离国,景便一日占上风。景寿数不过五年时日,况且等得起,先生等了百年,难道还差这一日?”
晏尘最看不惯景初这温吞的作派,此刻他又在气头上,神情讥诮,“你将那丫头扣在离国,不会连那丫头的心也要一并夺去罢?让老夫猜猜,你怕那丫头会因此恨你,所以才没有用她来要胁宸王。”
“先生太高看本殿了。”景初捏着茶盏冷笑,“换句话说,先生还不如本殿了解你的徒儿。以阿琬的性子,定不会甘愿做人质。若本殿将阿琬押到大军前,阿琬为了他咬了舌头,本殿就得不偿失了。”
末了,他又补上一句,“毕竟,本殿还想与阿琬相伴一生呢。”
景初看到晏尘的神情有些许松动,继续说道:“想来先生亦不愿看到自己的徒儿香消玉殒于两军前。祁暄了解阿琬,也了解本殿这个对手。”
“他大抵也料到本殿暂时不会出兵支援突厥,不然当初本殿掳走阿琬,他早该上离国要人了,又怎会不顾阿琬死活,率兵前往北境?”
“于在算计人心上,老夫自愧不如。”晏尘饮尽这杯茶,算是对他的认可,“你下一步该怎么做,宸王和老夫这徒儿可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景初道:“黎云两国联姻在即,给各国皇室送了请贴,先生不妨去观礼?”
晏尘眯眼,“景小子,你想破坏黎云两国联姻?”
“不想看到黎云两国联姻的可不只本殿。”
景初轻点桌面,指尖流泄出一副乱世迷局,“先生也知道这两国联姻对这天下乱局可没有好处,黎皇明宥对阿琬态度不明,若他与殷国联手,我离国便是孤立的一个。”
“呵。”晏尘讽击,“老夫要的是四象图,你离国的存亡与老夫何干!”
“先生此言差矣,自本殿回宫后,父皇便将白虎图交予本殿手中,那时本殿就留了心眼,将白虎图藏于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就算我离国灭国,没有本殿,纵使先生再神通广大,恐也难以找到藏图之处。”
“好啊,你小子将老夫也算进去了,老夫倒是小瞧了你。”
“先生谬赞,本殿与先生目的一致,又与阿琬缘分颇深……”景初顿了顿,一笑,“无论如何,本殿对先生都是诚意十足。”
晏尘默然,又说道:“那丫头可不喜欢肠子比山路还绕的人。”
景初不知他是夸是贬,缓缓道:“论心计,祁暄与本殿不相上下,只是本殿惯于同阿琬玩心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