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妃。”禁军抱拳行礼。
上面的人交待了要以礼相待,他们自然不敢怠慢。
“何事?”明琬装作若无其事,挥手落下帘幔,与外界隔了一层薄纱。
禁军低着头也不敢乱瞧,“近夜淮都城不大太平,卑职方才奉命捉拿刺客。”
“刺客?”明琬淡淡道:“你们也见到了,我这屋里就我一人,哪有什么刺客,另寻别处罢。”
“这……宸王妃莫要为难卑职,那刺客武功高强,若藏在您屋里,只怕会对您不利,还请宸王妃放卑职进去搜查一番。”
“本王妃的屋子岂是你们想搜就搜的?还是说你们离国打算向殷国开战了,本王妃在你们眼里就是一个阶下之囚?”
“卑职不敢。”禁军躬身抱拳,却还是态度强硬,“卑职也是奉命行事。”
他们负责京城治安,平日里最常做的便是闯入高宅后院,青楼客栈搜查可疑人,别说迎接外国使臣的驿馆,就是后宫娘娘的寝宫,他们也搜过。
何况,他分明看到那刺客往这边跑来,这驿馆就宸王妃一人,可是最好藏人的。
说完这话,他也不管明琬,直接挥手让人进去搜查。
还未等他们靠近帘账,明琬徒手挥出一道风刃,将近前的两个禁军打飞了出去。
“本王妃叫你们滚,听不懂人话吗?”明琬挥开帘账,一双眸子冷洌逼人,“若有刺客,本王妃还指望你们保护?”
禁军狼狈站起身,不想这殷国宸王妃的气势这般不容小觑,互相交换了眼神,不管刺客是否在宸王妃屋里,回头禀告太子殿下才是。
明琬冷眼看着禁军离去,神色恢复正常,起身将门窗掩好,这才在桌旁坐下,给染月倒了杯水。
“多谢王妃。”染月恭敬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王妃放心,婢子没被他们发现。”
明琬颔首,示意她坐下,“你怎么来了,你知不知道被离国查出你的身份,不管你是否是奸细,皆会被当作奸细处置,届时我可护不住你。”
见染月低头不语,明琬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冲了些,这丫头也是担心自己。
“罢了,你没事就好。”明琬缓缓开口,“你来离国,他知道吗?”
染月忙道:“殿下并未阻拦婢子。”说罢,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递给她,“婢子担心您毒发,离国怕是一个大夫也不肯给您找。”
明琬接过,把玩着瓷瓶,“我的处境没你想的那么糟……怀瑾怎么样了?”
“婢子不知,殿下赶回王府次日婢子便出发了。”染月细声道:“婢子将您中毒之事告知殿下了,您不会怪婢子自作主张罢?”
“无妨。”
明琬堵着一口气,半晌才缓过来,她想过找个时机告诉他,却不想是以这个方式。
他从染月口中得知她被殷帝下了千机之毒时,会怪她一直瞒着他罢?事已至此,再想无益。
离国不肯放人,老头儿也站在景初那边,她谁都指望不上,唯有自救。
明琬兀自对着瓷瓶出神,也许,明日是一个机会。
……
千里之外的黎国。
“陛下,臣埋在离国的探子回来了。”
“阿姐如何了?”面容英俊犹带一些稚气的帝王走下台阶,语气中夹杂了一丝急切。
苏霁拱手回道:“晏尘亲自去拜谒离帝,五公主暂且被安排住在离国驿馆。景初若要拿五公主作饵,不会那么早撕开脸,突厥那边的战况……”
“那就好。”明宥听到明琬无事,其余的事皆被他抛到九霄云外,“那日离国太子向朕递了文书,信中说邀了阿姐到离国做客,话里话外夹枪带棒,是吃准了朕不会出面要人,朕知道他不会为难阿姐,可这是第二次了……”
第二次弃阿姐于不顾。
阿姐该对他失望透顶了。
苏霁宽慰道:“陛下身为一国之君,不该为这些儿女情长所牵绊。五公主既嫁到了殷国,要救人也得殷国出面。终归五公主暂时无性命之忧,我们且坐山观虎斗,见机行事。”
明宥攥了攥拳,似乎找着理由与自己和解,暗自松了口气,也不知道在同谁说,“半个月后,黎云两国联姻,在这个关头,我国确实不宜与离国发生冲突。你说的有理,待殷国与离国两败俱伤,朕亲自迎阿姐风光回国。”
闻言,苏霁皱了皱眉,“只怕,五公主不愿再回黎国。”
且不说她与祁暄是否有感情,不过看这次祁暄从刚从锦城回来就领兵前往北境,全然不顾琬儿的死活,这般看来,他与琬儿……应当不像他那日看到的那样亲密无间。
再者,她那日对自己的言语,句句带刺,摆明了要与黎国一刀两断。琬儿已然知晓自己的身世,除了陛下,她与这宫中所有人都无关系。
而他们这位陛下,显然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苏霁看着上方的帝王,叹了口气,他与琬儿之间已没了转圜的余地,而琬儿终归是陛下的亲阿姐,也许琬儿只是嘴硬心软。
此时,横风呼啸的长桥上,两军对垒,战鼓垒天,旗帜迎风猎猎作响,杀喊声一阵高过一阵。
突厥王阿那丹高踞马背之上,身材魁梧,面容刚毅,身后是数十万突厥勇士手持锋利弯刀,凶狠的雪狼成排站好,狼嚎声不绝于耳。
战争已持续了半个月,两方人马僵持至今。飞云骑固然骁勇善战,却抵不住对方雪狼精力充沛,然而突厥兵士也没好到哪里去,多日苦战之下,伤亡惨重。
城墙上,祁暄一袭白色战袍勃然英姿,清朗的眉眼里透着杀气凛然,手中长剑如蛟龙出海,剑芒所指之处,皆是血流成河。
而他身后,是飞云骑中的精锐,区区五万的兵力对上他十万草原勇士,让下方的突厥王顿感羞辱,“小儿狂佞!区区五万铁骑也敢与我突厥狼军抗衡,找死!”
就在前些日,不知为何,殷国大半兵力被调走,突厥收到军报后连夜突袭,不出意外,三日之内便可拿下殷国北境四地。
阿那丹窃喜,与离国合作果然是只赚不赔的买卖。他在北境拖住殷国大半兵力,殷国国都兵力薄弱,正好供离国趁虚而入。
他只要殷国北境四地,至于其他的让给离国又何妨?殷国一旦灭国,将来北境四地便成了两国交汇地,互通有无,互惠互利,那可是一块肥田。
祁暄站在城墙上,俯视着沙场百万雄兵,用内力高喊:“怎么,你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