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初走出院子，唤来红衣，“本殿不在的时候，你负责她的起居。”
“属下只伺候您一位主子。”红衣面露不甘，“恕属下直言，您对外隐瞒了她的身份，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用不了几日，全淮都，四国都会知晓她是殷国的宸王妃。”
“届时，您挟持殷国宸王妃一事一经传开，定会损害您的名誉，就算您不在意外人的风言风语，陛下和皇后娘娘也不会任由……”
“红衣。”景初止住她的话，“试问本殿想做的事何人能阻拦。世人想误会便误会吧。”
“属下……明白。”红衣了解主上做了决定，无人可动摇，她握紧拳头，眼里泛着幽光。
她早就看那个女人不顺眼了，这么好的机会，她定要给那个女人一点苦头尝尝。就算主上回来要罚她，她也认了。
离国皇宫，凤鸾殿。
“太子殿下，您总算来了，可让娘娘好等！”
内侍见了他，连忙迎上前，“您回来了怎么也不向宫里传报一声，娘娘念了您半年，可算把您给盼回来了。”
内侍跟在后头，一面偷偷看他神色，一面絮絮叨叨，景初听着心烦，脚步不停，径直抬脚向里头走去。
偌大的寝殿内，彩绘涂凤的木梁四周，垂着妃红色荧光帐缦，上镶珍珠，熠熠生光。桌案盘陈设着一盏琉璃宝镜，周旁摆放着各种应季的瓜果。
迎面就是一股刺鼻的沉香气味，景初蹙眉，朝着上座的女子拱手行礼，余光瞥见一旁的景若音，发现她也在看自己，捂唇闷咳了两声，“阿音也在。”
景若音笑道：“小妹听闻皇兄回京，自然喜不自禁，这不，若非母后传召，小妹怕是一年也难见皇兄几次。”
“你们兄妹自小不在一块儿长大，长大了感情倒愈发深厚了。”月后打趣，“你皇兄身子骨弱，住不惯东宫，你父皇还特意为他在宫外建太子府。太子府离你这帝姬府也近，你若想你皇兄了，怎么还上母后这宫里找？”
“母后有所不知，我要想上皇兄府上一趟还要递牌子，皇兄又不给我搞特殊，我堂堂帝姬，吃错药了才去吃这闭门羹。”
景若音挽住皇后的手臂，抬头，一张俏脸明艳无双，“母后这宫里常年冷清，今日难得热闹，皇兄可要在宫中多陪母后几日。”
月后闻言一怔，疑惑地瞥了景若音一眼，又看着景初。
“儿臣病疾缠身，易惹邪祟，恐过了病气给母后。”景初一看就懂，淡淡道：“儿臣用过膳就回去了。”
月后最信鬼神邪崇之说，一年有好几回都要请宫外的法师作法躯魔。景初出生时便请了法师占卜，卜出景初命中带煞，命里八字与月后相冲。若不及时止损，待他及冠，妖星附体，更会克死双亲，危害社稷。
离帝自是不信这些的，因而当年百官大臣上奏处死妖星时，唯有他坚持留下景初的性命。
后来大祭司强行窥探天机，伤了元气，导致吐血昏迷。病还未愈便领着百官在朝圣殿外跪着，请求离帝为了江山社稷，大义灭亲。
离帝迫于压力，终是做出了让步，将景初交予月族抚养，待躯除了煞气再送回。
至于这躯除煞气之法血腥残忍，却是史书上有过记载的，景初免不了要吃些苦头。
离国素来信佛求神，月后更甚。饶是景初回官后，月后也不掩饰对他的厌恶，只是碍于一国之后的气度，这才收敛了几分。
但她心里是有几分畏惧他这个儿子的。
妖魔邪崇，终归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月后觉得有理，作足了慈母派头，“你身子不好，日后莫要四处奔波，该好好休养才是。”
景若音却道：“皇兄每次都用这个理由来搪塞母后。小妹可是听说皇兄去了殷国一趟，还带回了一个女子。结果皇兄一声一哼，只顾着金屋藏娇，那女子没名没份的，小妹都替她委屈呢。”
“阿初有了心仪的女子怎么不告诉母后？”月后问道：“那女子是你从殷国带回来的……你府中妻妾众多，唯独缺了个当家主母，你若真喜欢那女子，娶了她当太子妃也无不可。”
她对这个儿子没有感情，多年来往她府上送了数十个女人，在外人看来，也是她这个做母后的操心儿子的终身大事。
而她意不在此，送去的女子也没花太多心思，有意愿的，模样尚可的都塞了进去。毕竟她这个儿子生来有疾，寿数有限。清心寡欲惯了，也不一定有这个精力宠幸这些女人。
至于他的太子妃是什么身份，她一点也不在意。
景初道：“儿臣身体抱恙，不愿耽误人家姑娘。母后不必放在心上。”
“哦？”景若音打着蒲扇，“皇兄一心替那姑娘着想，定然对那姑娘上心了，可否让小妹一睹皇嫂芳容？”
景初目光不善，警示地睇了景若音一眼，景若音笑笑，似不经意提起，“前些日子小妹听说皇兄同清漪姑娘要灵甘花，恰巧小妹也需要这灵甘花，小妹已经同母后说了，皇兄……你不会怪小妹横刀夺爱吧。”
皇后也道：“阿音最看重容貌，灵甘花是养颜圣品，你这个做哥哥的，自然该让着点她。”
“不行。”景初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语气更加淡漠，“灵甘花，我要定了。”
“母后——”景若音扑到月后怀里，娇声道：“你看他……皇兄一个大男人要什么养颜圣品，皇兄就是知道我想要灵甘花，故意跟我抢的……”
“好了，囡囡。”月后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是你的谁都抢不走，就是你皇兄也不行。”
说罢，皇后变了脸色，厉声道：“这么大人了还和你妹妹抢，你要是非要这灵甘花不可，五年后灵甘花还会开花，届时没人跟你抢。”
景初冷眼看着这对母女，只觉嘲讽，只是他善于喜怒不形于色，面色一如往常淡漠，“母后方才还操心儿臣的终身大事，您也知道儿臣寿数有限，指不定哪一天就不行了。儿臣想在有生之年用灵甘花讨姑娘欢心也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