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软肋 祸水

明琬的身体在颠簸中不停摇晃着,像是被人用绳索绑了起来,在深渊处不断挣扎,一直到后背撞上坚硬的墙壁才终于停止。

“唔……”她艰难开口,喉咙干的冒火,浑身都疼。

“不错,这么快就醒了?”

她微怔,这个声音有点熟悉,睁开眼,一张朦胧的俊脸出现在她面前。

景初!

她迅速反应过来,下意思就要抬脚踹上去,内力被封,武功却还在,这一脚用了十足的力。奈何她刚醒过来,全身酸软,在即将触碰到景初肩膀的瞬间被一股大力攥住。

男子清洌如冰的声音擦过她耳际,“你这腿不要了?”

“放开!”她惊愕地望着他,那双杏眸光满含疑惑和戒备。

景初松手,目光落在她的脚踝上,放低了声音,“疼吗?”

“景初,你假惺惺的模样真让我作呕。”明琬伸回腿,轻轻捶打着,冷不丁一句,“若离太子愿意让我砍上一刀,自然就知道疼不疼了。”

“你这个……”景初摇头,“都落到这步田地了还不忘堵上本殿两句,对着本殿说上两句好听的有那么难么?”

明琬轻嗤,“好啊,放了我。”

“看来五公主还没睡醒。”景初目光一凝,骤然间马车里的温度都降了不少。

明琬自然知道他不会放了自己,同他坐在一个马车里都感到全身不自在,她喉咙发干,没好气道:“离国就是这样对待俘虏的吗?给我水。”

景初冷笑一声,将水袋扔给她,“五公主是我离国的客人,本殿若将你视作俘虏,就该将你扔下去,拴在马车后头,一路走回离国。”

明琬接过水袋,仰头喝了大半,“离太子不怕我跑的话大可一试。”

喉咙舒服了些,明琬呼出一口气,这才看清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马车内高阔宽敞,容下七八个人绰绰有余,侧面开有雕花小窗,外罩一层上等云锦制成的车帘,挡风车帘撇开一道细缝窗外细碎的天光泄入,车奢华的金丝地毯泛着金光。

还真当自己是柔弱的矜贵公子,这一辆马车也足以抵千百两银子。

两人相顾无言,明琬无聊扫视了一圈,景初则支着颌假寐。

明琬心思绕了一圈,眸光在景初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移开,一手掀开厚重的车帘。

外头一派陌生的景致,眼前一片荒芜,绵延数十里,并无人烟远处是高耸的巍峨大山,更不见什么城池。

明琬一寸寸抚过细木窗杦,计算着高度距离,她现在内力尽失,若她从此处跳车下去……倒是个可考虑的法子。

不过得做好非死即残的准备。

罢了。

她还不想死,更不想残。

景初看到她的动作,打下帘子,拽过她的手臂,一把将她扯了回来。

冰冷的手指捏住了她的脸颊,让她抬头看着自己,“这里是离国地界,本殿奉劝你莫要动些歪心思。否则,本殿不介意用绳索将你绑起来。惹恼了本殿,受苦的还是你。”

“好……你够狠。”被迫抬起头的明琬,只看到他一双深若寒潭的眼睛,却无法辨认其中的情感是愤怒还是痛楚。

为何他的眼里总含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哀痛?

明琬敛眸,温声道:“我不跑,你且放开我。”

景初眸光微动,她对他向来疾言厉色,这还是头一次在自己面前服软。

在景初怔松间,明琬顺手抄起一旁的水袋朝他砸去,捏紧双拳,猛然轰出出手又快又狠,拳风凌厉,直击他的要害。

景初接过水袋,偏头躲过致命一击,眼眸微眯,也不用内力,趁着兴致同她赤手空拳过了几招。明琬看准时机,抬腿横扫,接连而出,袭向他的下半身,景初不急不躁侧身避开,

明琬眸中冷芒闪过,攥拳袭向他的臂膀,却在半途收回,转而一记膝重重顶在他小腹。

景初闷哼,生生挨下这一拳,一个转身,在臂猛然扬起,一把扼住她的咽喉将她整个人提到自己近前,“身手不错,可惜,招式不太雅观。”

“唔……”致命的窒息让她无法呼吸,明琬面色苍白,意识越来越模糊,濒临死亡前猛地抬掌,击向景初的天灵盖……

“呃……”景初下手没轻没重,明琬被他扔在地上,摔得痛呼一声,脚踝上的伤口撕裂开来,渗出大股血迹。

红衣听到动静恰好掀开车帘,看到自家主上没事,这才放下心上,一脸鄙夷地看着明琬,“属下就知道这女人不老实,断腿断脚都是咱们说了算,怎配舒适地做坐在马车里。”

说罢,躬身进来就要将她带走。

“出去。”景初冷哼,“驾你的车,这是本殿与她之间的事。”

红衣不甘心,对明琬恨得牙痒痒,却不敢公然违抗景初的命令,打开帘子出去。到了淮都,她有的是法子折磨这个女人。

她坐在马车内,回想方才那人女人狼狈的模样,心中阴霾尽散,果然,主上对那个女人只是图一时新鲜,定然不会容忍那个女人再三触犯了他的底线。

此时马车内,景初蹙眉坐着,锦靴抵在明琬胸口,忍住自己一时想踩死她的冲动,“本殿知道你想的是什么,突厥来犯,你又落到本殿手上,你说祁暄会为了你不顾北境众多将士的死活么?”

“五公主何必呢。”景初抬起锦靴,看到她倔强的眼神,面无所动,你是霜姨的女儿,霜姨是本殿的恩人,你乖乖服从本殿,软软地唤本殿一声表哥,本殿呢,大发慈悲将你送回月族,日后本殿同你便是表兄妹,身份地位,锦衣玉食,皆不比你在殷国过得差。”

这是硬的不行来软的了,明琬躺在金丝地毯上,阖眼,她知道此一去便是九死一生,不管景初的目的是什么,她都不能容许自己成为挑起天下纷争的祸水。

她也不愿成为怀瑾的软肋。

到了离宫,她万不能坐以待毙。

默然片刻,她半晌扶着地毯起身,脱去了脏乱的外衫,拖着身子坐到景初对面,蜷缩成一团埋在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