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县乍一听到守卫通报,听说宸王妃已进了府邸,一把推开窝在他怀里的小妾,连乌纱帽都未来得以戴上,急匆匆赶到了外厅。
却见青衣美人神色慵懒,玉指捏着一个玉杯把玩,忙正了正衣襟,上前行礼,“不知王妃光临寒舍,恕下官失礼。”
明琬没有理会他,自顾自透着光线欣赏手中的玉杯,半晌才依依不舍放下,目光却不曾移动过半分。
王知县平生最懂察言观色,对上司更甚。试探着开口:“王妃……喜欢这个玉杯?”
“还行。”明琬随意搭了一句,“世间罕间的玉。”
“想不到王妃同下官一样,都是懂玉之人。”
王知县眉开眼笑,仿佛找到了知音,“王妃有所不知,这套茶具乃是下官早年间花重金求来的,世上只此一套。王妃若喜欢,下官便忍痛割爱送给您了。”
“那多不好意思。”明琬眸光轻抬,“本王妃数来不夺人所爱。”
“王妃言重,言重。”王知县连连摆手,“王妃看得上,是下官的福气。莫说是一套茶盏,若您不嫌弃,这屋子里的玩意儿都可以拿去。”
“真的?我喜欢都可以带走么?”明琬抬眸,倾世容颜令王知县心神荡漾。
“自然,下官府中还有许多市面上不曾见过的珠钗华裙,您看了定然欢喜。”
王知县一脸猥琐地往明琬胸口处瞧,不到半个钟头身上就热了。这世上哪有女人不爱华丽的珠宝和衣裙,何况是这么好看的女子。
他听闻宸王殿下深居简出,眼前这个女子一身荆钗布裙,面容憔悴,跟着宸王殿下定然吃尽了苦头。
若他是宸王,定然将这样的美人藏在府中,好生疼爱,哪舍得带出来抛头露面。
明琬指节轻响,眸中一闪而过的杀气。
骂他是狗光还抬举他了。
明琬眼睛一亮,很快又黯淡下来,神情懊恼,“无功不受禄,若殿下知道了,我……”
“只要下官不说,没人会知道。”王知县凑近了些,低声道:“只要王妃帮下官在殿
明琬似笑非笑,“可我看这河西县穷山恶水,王大人府上一个玉杯都可抵寻常百姓一年的开销,平日里不少鱼肉百姓罢?”
王知县一听不乐意了,沉声道:“下官只是照常缴税,河西县的百姓热情,这些都是底下人孝顺的。”
“这么说来,王大人可真是个好官。”明琬支着下颌,好奇道:“既然王大人如此得民心,外头死了那么多人,为何不趁着此次疫病多救助些百姓,如此一来,何须我在殿
“诶,不是下官不想救那些刁民,下官身为河西县父母官,自当保护好自己,若本官染了疫病,谁来打理河西县的政务?”
“说的有理。”明琬点头。
王知县偷偷看明琬的神情,“那您看,为下官在宸王殿下美言一事……”
明琬迤迤然起身,拍了拍衣裙,闻言指尖一顿,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好说,不过本王妃一句话的事。”
“不过……本王妃瞧着你这府邸不错,不知王大人可否忍痛割爱?”
“你……”王知县险些被惊得吐出一口血,硬着头皮道:“王妃不会在同下官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么?”明琬凉凉瞥了他一眼,眉眼一弯,“刚才王大人还说我看中了什么都可以帮我弄来,怎么,王大人这就忘了?还是说,你方才是在欺瞒本王妃?”
“下官,下官……”王大人嘴唇颤动,不停哆嗦着食指,好像下一到就要昏死过去。
明琬心情甚好,笑道:“王大人不说话,本王妃就当你同意了。”
“来人。”明琬冲外头喊了一句,早就在外头侯着的官兵一涌而入,王知县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颈侧一凉,刚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牙齿止不住打颤。
明琬敛衣坐下,啜了口茶,“王知县一心为民,不惜散尽家财救助百姓,本王妃甚感欣慰。你放心,用不着本王妃在殿
“王妃,王妃……”王知县膝行爬至明琬脚下,抓住她一片衣角,急切道:“我在府外一个私库,您,您先让他们退下,我都交待……”
他跪在地上,脸上划过一抹算计,保命要紧,先支开这些人,待她挟持了宸王妃脱身,这官职他便不要了,还好他在外面还有一个金库。
明琬扯过自己的裙角,俯身,“私库?看来王大人这些年没少捞油水啊。”
她不知这狗官在打什么算盘,,不过看他这副德性也是一肚子黑水,如今河西县遭此疫病,民生凋零,经济百废待兴,这狗官的私库……
“本王妃看中一个东西,何须这么麻烦。”明琬袖中银针闪现,抵上王知县的脖颈,温然道:“老实交待,本王妃姑且可以饶你一命。”
王知县委实没想到有这么一出,裆下已是一片濡湿,闭着眼求饶,半个字也没提什么私库。
死到临头还想着自己的私库,明琬抬手招呼,“将他的舌头拨了。”
王大人大惊失色,不住地摇头,士兵也是一眼茫然,提着刀踌躇不前。
明琬轻描淡写,“既然他不肯交待,那这舌头留着也没用了。”
士兵登时反应过来,宸王妃够恨。
“不,不,王妃饶命……”王大人语无伦次,“只要王妃饶下官一条贱命,下官都交待。下官在城西的宅子中有一处暗门,里面是下官所有的家当……”
“诶,早交待不就好了,毕竟本王妃素来不喜杀杀戮。”
明琬朝门口两个士兵吩咐,“你们两个,现在就去。”
那两个士兵领命,毕竟是在军中待过的,办事效率也高,不到一盏茶功夫便回来复命。
堆积成山的金块珠砾,户盈罗绮,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该死的狗官!
明琬面色阴沉,太阳穴突突直跳,踹了地上的脏东西一脚,起身离开,回头道:“现在就拖出去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