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现场给我演一段戏吗？”
鱼华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陆沉干蒙了。
干啥？上来就要视镜啊。
鱼华解释道：“既然你演了这个角色，你就要对角色负责。”
“所以我想看你怎么演富贵。”
“演？富贵还用演？”
陆沉站起身，脱掉了西装外套，将白衬衫扯出来。
领带歪歪扭扭地挂在脖子上。
这和鱼华刚开始进屋看到扭捏的陆沉完全不一样，天壤之别。
他来了兴趣。
“你就这么胡折腾。徐家这点家底都让你折腾光了。”
这是富贵的爹骂他的话。
其实前面还有一个“畜生”，但鱼华还是顾着点素质，没说出口。
陆沉斜眼瞅着鱼华，随后似是发出了一声冷哼。
“没有老王八蛋，哪来的小王八蛋。”
“当年有名的徐大混蛋，可不是我。”
这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样子让余华莫名一股火气。
更要命的是陆沉竟然还敢顶嘴？
“你他妈...”
话说出口，二人均是一愣。
额？
路沉心道：刚刚是鱼华老师说的吗？
鱼华老师居然会说脏话吗？
作家居然会说脏话？
而鱼华在心中想的只是：完了，暴露了。
事已至此，鱼华也不装了。
我不装了，我摊牌了。
“小伙子，演得不错。哈哈哈哈哈连我都被你带进去了。”
“刚才都想扇你一巴掌了，但是突然反应过来，我们这是演戏。”
陆沉迅速走出人物，小心翼翼地把衣服塞进裤子里。
“鱼华老师请您谅解，我没怎么和作家打过交道。所以有点紧张。”
鱼华摆摆手，“你紧张啥，紧张的是我才对。能有这么优秀的青年演员演我的角色。”
气氛突然轻松，陆沉也自在了不少。
鱼华也主动和陆沉聊起了家常。
“我看你的样子挺年轻的，演戏多久了？”
“额,我没怎么演过戏。这是我第一部电影。”
哦？
这倒是挺出人意料的。
鱼华感叹道：“看来张eo说得没错。你的确很有天分。”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陆沉有点受宠若惊。
“啊？张导居然夸过我啊？”
“害，夸过不止一次呢。要我说你可比我刚写书的时候强多了。”
这是恭维的话吧？
他一直觉得作家都是高端的职业。
艺术家，总是给人一种遗世独立的距离感。
陆沉很想听听鱼华的人生经历。
他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悲惨经历，能让鱼华写出这样的作品。
他第一次读活着的死后，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有一种厌恶社会的感觉。
“哎呦，我那时候野心很大。”
“一上来先不管自己小说写的怎么样，先往那个人民文学和收获寄。”
“那是很厉害的杂志社了。”
陆沉挺崇拜的，刚刚写书就能有大出版社出版。
“后来退回来了，档次再低一点。《北京文学》和《上海文学》。”
哦哦，那这两个出版社也很不错了。
“再不行，吕梁社的那些杂志我也寄。”
“邮递员把我的退稿从外面啪嗒一下扔过来，我父亲就跟我说，退稿来了。”
虽然鱼华说得很轻松，但陆沉知道，他心里一定特别难过。
“那您一定特别...”
“好在我心里素质不错，退回来之后稍稍失落了一下。然后得找一个更低的杂志社寄。”
...？
亲爱的鱼华老师，您的每次反应都是那么出乎我的意料。
“哈哈哈哈哈，您可太幽默了。”
现在陆沉彻底放松了，感觉作家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活着》这本书，您能打几分？”
鱼华不假思索地回答：“9.4分。”
嗯？
这么快？
不需要思考的吗。
“那剩下的0.6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豆荚就这么打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沉眼泪都要下来了。
这真的是作家吗？
是喜剧作家吧。
鱼华吃着面前的牛排，忍不住赞美：“这牛排真他妈好吃啊！”
如此自然，如此娴熟。
可见“他妈的”是个常用语了。
可能是酒精作用，陆沉忍不住想和面前的人发发牢骚。
“我可真讨厌上班啊。有没有什么班能从中午开始。”
“我第一天去上班的时候，我故意迟到了两个小时。结果我是第一个到的。”
“我就知道这个单位来对了。”
“哈哈哈哈您说的我也想去那里上班了。”
陆沉边吃边笑。
这下两人彻底打开了话匣子。
无论是对人生的态度（摆烂），还是对社会的认识（早下班）。
都不谋而合。
高山流水遇知音啊。
“您还真是把快乐留给自己，把悲伤留给读者啊。”
陆沉说出了网友对他最广泛的评价。
他相信鱼华本人也知道这个评价。
不会太冒昧。
不过鱼华正面的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也听过很多读者对我的评价。”
“但是我不这么觉得。”
“我当时写的时候也是哭的稀里哗啦的。”
“我觉得我只是把悲伤留给虚构，快乐留给现实。”
好！
陆沉听了想站起来给他鼓掌了。
果然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
“陆沉，你很有才。但是我觉得你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在这个世上要做的是什么。”
...
话题突然变得严肃。
陆沉绞尽脑汁的想要回答。
他在这个世界想要做什么，想要做什么...
他能做什么呢？当兵为国争光？
算了，国家可能暂时不需要他争光。
或者为了复仇?
拉倒吧，他哪有仇。
唯一的仇恨就是和剥削普通人的资本家不共戴天。
正当陆沉怀疑人生的时候，莫言图穷匕见。
“寻找人生的意义，我推荐你看《活着》。”
...
合着说了一大圈，就是为了推销自己的书呗。
聊天很愉快，陆沉的思想确实受到了一下冲击。
如果未来的陆沉回头看这次饭局，他或多或少的影响了陆沉以后的决策。
这顿饭之后两人加了威信。
陆沉雀跃地回到了酒店。
喝的有点多，眼前的钥匙孔变成了三个。
脑袋晕乎乎的。
陆沉使劲敲门：“苏鑫！苏鑫！”
“苏鑫开门！”
门从里面缓缓打开。
不过苏鑫看着他的表情却很怪异。
陆沉笑了，这小子什么表情。
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结果下一秒。
“羊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