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客们散去,门口的一地狼藉很快被人收拾干净,那一队想要闹事出风头的人都被守卫带进了“玫瑰碎片”的地下层。离开之前,有人禁不住多看了他们两眼;毕竟,以后可能就见不到这十几个人了。
胡边月回到了包厢里,面对同伴们投来的询问眼神,只是简单地点了个头,便坐到了小茹的旁边。
这个可怜的小姑娘,几乎很少说话,偶尔开口便是向哥哥道歉、向其他帮助自己的人道谢。胡边月明白,小茹在心里难免会觉得是她自己才是噩梦的源头,若不是她跑上马路去接母亲,也许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不会害死母亲,不会引来杀手,也不会让大家陷入麻烦之中。
可是,胡边月又怎么可能去责怪她呢?
她不过是做了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往常母亲或者哥哥回家的时候,她也会经常站在路边等待;会在看到对方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穿过马路;会一起手拉着手,笑着回到那个不宽敞也不富裕的家。
在某种程度上,她甚至比胡边月还要惦记这个家,因为这是她好不容易才拥有的,对她而言,这甚至算得上是老天的眷顾。
谁会预料到能遭遇这样的事呢
?
她越自责,胡边月便越心疼;而越心疼,随之而来的愤怒和仇恨也就越汹涌。
……
走过那条安静而隐秘的暗道,钱老板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有人等在里面了,正是那位“镖局”猎团的团长。
这猎团在7号区里是有不小的名气。成员人数不多,却从不对外吸纳人才;他们不常猎杀特别凶悍的类兽,却时不时接一些稀奇古怪的旁门生意;而这支猎团名气最响的一点,便是百分之百的任务成功率。
要知道,由于对荒野环境的不了解,哪怕是再老练的猎手,也偶尔会有阴沟里翻船的情况。因此,单单凭借这一点,这位名叫周易的团长就不容小觑。
“怎么样?”钱老板对他的出现显然并不意外。
“的确有几个想浑水摸鱼的,不过都是小喽啰。”周易指了指旁边的投影屏幕,上面早已经显示出几张不同的照片来,“不过可以挖一挖,小喽啰未必有胆量这么快就跳出来,说不定是背后有人指使,来探路的。”
钱老板简单地扫了一眼,在屏幕上很快地点了几下,将照片信息发给了自己的助理,便走到沙发边坐下。
“习惯了,表面上不敢招惹,暗地里都
惦记着我这间小破店。”钱老板笑着说道,“今天这出戏,给个评价?”
“还行。”周易点头,“最起码,那些跟风瞎起哄的人可以闭嘴了;现在的7号区已经够乱的了,想平安地置身事外,就得拿出威慑力来。”
钱老板接着问道:“胡边月这个人,你觉得如何?”
周易的眉头皱了起来:“说实话,我没弄明白他的战斗技巧。那三个真真假假的影像,背后应该有玄机。”
说着,他抬头又冲钱老板摆了摆手:“哦,当然,如果是不该问的秘密,我不问。不过,我的确没想到,你对这个人这么高看。”
“高看?”钱老板扬起眉毛,“这话怎么说的?”
周易两手一摊:“为了陪他演一出戏,特意找来一队人,用了筛选力场——下了这么大的本钱,还不算高看?”
……
没想到,一贯冷艳的钱老板,脸上竟然露出一丝苦笑:“我被他算计了。”
周易一愣,那神情,就仿佛自己在听天方夜谭。
钱老板显然十分信任面前这个蓄着山羊胡的团长,解释说道:“原本只是想借此看看他办事的能力,就算是个考察;谁知道这家伙下手毫不保留,把人家的义肢全
给打坏了。刚才,他竟然跟我说,损失从他未来的工资里扣。”
“他是借这个机会给自己立威。”周易一听就明白了,“不过,这倒是双赢。事情虽然是他惹出来的,但他替‘玫瑰碎片’展现了实力,在这种时候是好事。”
有些言外之意,周易没有说得太透。
想要在安全区涌动的暗流中站稳脚跟,就必须有些手段。胡边月的行为,对外释放了一个信号——我可以带武器入内,但你们不行;再加上钱老板的现身,这句话也可以这么理解:谁行谁不行,由“玫瑰碎片”说的算;不听话的,下场已经摆在眼前了。
看似双标,但更多的是强势,让人不敢招惹。
而胡边月自己,也许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当众展现了不俗的战斗力和诡异的战斗方式,硬闯“玫瑰碎片”却全身而退,甚至得到了钱老板的力挺。从此以后,在7号区街头巷尾的讨论声中,他不会再是“那个打拳的”了。
至于那十几位“演员”的义肢,的确是真金白银的损失,但对家大业大的钱老板来说倒也不算什么。她更在意的,是自己和周易最后的对话。
“你正好缺个得力助手,把胡边月安排
给你,怎么样?”
“不行。”周易摇头,再三斟酌措辞之后,才继续说道,“这个人,我的猎团容不下。”
……
一天之后,胡边月等来了钱老板安排的第一件事,而这件事,竟然与他自己的复仇计划有关。
“其实,我本想安排岑寅出手的。”钱老板说道,“老实说,借助警戒队的情报、在安全区里找人,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易如反掌;而且,你们还合作过。但很不巧,他现在不在7号区。”
没等胡边月发问,钱老板又说:“所以,我找了另一个人来帮你。你的任务,是与他配合,一起把这件事调查清楚。过程中,你要是想复仇,我不干涉,但希望你以大局为重——我相信,你应该也不会满足于仅仅杀了那个大胡子而已,记住,他只是个小角色。”
胡边月的第一反应,是满腹狐疑。
他并不希望在复仇的事情上与其他人合作,除了妹妹之外,没有人能体会他内心的仇恨;以钱老板的格局来说,应该也不至于在这时候派一个人来监视他才对。
钱老板没有多做解释,转身开门的时候,她安排的人选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野丫头的眼睛顿时亮了:“屈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