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了什么东西,柳芽低头一看,原来自己一直随身戴着的雕花镯子。
这个还是当时封郎之给自己。
之前刚来的时候才戏班子,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是后来也有师兄和师父一直在自己身边。
银色的镯子在光下闪烁着。手镯上有些细微的划痕,年代有些久远了。还记得封郎之说,这个镯子是他娘留下的为数不多的遗物,这个镯子应该也有自己的悲喜故事吧。封郎之说看到这个镯子就当作是看到了他,他就像陪在柳芽身边一样。
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柳芽感觉大概率是不会再见到了。
在这个漂浮的乱世,和相见的人相遇总是需要一些运气的。柳芽想想那个没有用了就会弃之不顾的班主,封郎之又是一个很正直的人,不懂得那些圆滑世故有自己的坚持,再这样的唯利是图的环境下,不知道能不能好好生存。
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师兄能不能唱戏了,戏班子已经巡演到哪里了。
要是师兄在就好了,他肯定会脖子一粗,然后叫嚷着替自己出头。
要是师父在就好了,他肯定会给自己买甜甜的糖葫芦,然后蹲着一瓶酒,在月亮地里坐在柳芽身侧,一言不发的陪她喝到醉。
柳芽哭着哭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睡着了。一夜很长,但是没有做什么梦。
柳芽虽然睡着了,但是睡的并不踏实。脚总是传来胀痛感,甚至有点灼热的感觉。柳芽尽量把脚伸平,放到外面。
第二天天刚亮,有人敲门,一定是小喜来了。
柳芽第二天发现自己的脚更加肿胀了,疼痛感也更加强烈。脚晚上的已经变成了青紫色,已经肿的像发面的大馒头,原本纤细的脚腕已经很能根小腿肚子相差无几。
柳芽看着自己的脚,苦笑一声。
柳芽本想像往常那样去开门,但是脚已经肿成了这个样子,皮上已经发紫发红,只能在床上伸着脖子,提高了嗓音。
“进来吧小喜。”柳芽喊了一声。
门应声过来,进来的人却不是小喜。
而是柔樱。她穿了一身桃红色的衣裳,上衣小小的,绣着精致的花边,看着身材比例很好,把她前凸后翘的的身形显露的很好,她的腰很细,走进来的时候一扭一扭的感觉腰很软。
不同于柳芽现在难受萎靡的样子,她看起来倒是神清气爽。
“芽儿,就让我这样叫你吧。我比你大,也算是过来人,所以来跟你说几句。”柔樱从门口进来,然后轻轻扶着桌边坐下来。
柔樱的声音很细很清澈,就像是百灵鸟一样嗓音,她倒是一点都没有拘谨。
这样的嗓子,唱戏应该很好吧,而且生的这样漂亮,如果是在当时的戏班子,肯定也不会像自己这样被丢掉。
柔樱看柳芽没有反对,坐下挺直了腰身,两个手搭在一起,坐的到是端庄。柔樱轻轻磕了一下,然后开始说话。
“我和二少爷已经有夫妻之实,虽然我们都是通房丫鬟,但是,少爷的性格你也知道,他也算是洁身自好。你呢,是比我强,你命好,识字,就连老夫人也都很喜欢你,有意撮合。但是,没办法,奈何二少爷他不喜欢你。”柔樱一只手搭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摸了摸头发,继续道。
“你还是早点认清事态,早点为自己之后的路做好打算吧。别在二少爷身上浪费时间了。我看那大少爷总是来找你,还跟我打听过你的身世。这些啊,我可是但你是姐妹才告诉你的。你还是早点放弃吧,就别再跟我争抢什么浪费时间了。你没我好看,没我妩媚,你抢不过我的。”柔樱最后的几句话短促而有力,说完她甩甩袖子站起身来。
柳芽现在就这样坐在床上,柔樱站在床前,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柳芽,她画着精致的妆,穿着虽然不贵,但是崭新精心搭配的衣裳。
想都不用想就跟柳芽现在的蓬头垢面形成了多么反差的对比。
柔樱就这样看了一眼柳芽,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柳芽想着:
她好像确实比自己幸运太多了,好看、身段、现在也得到了少爷。而自己,好像,就是一手烂剧本到底。可能老天爷让自己一次重生的机会,也是就只是这样被自己给浪费掉了。
柳芽倒并不是悔恨或者是嫉妒柔樱得到了苏域的爱或者是他所匹配的权贵。
因为她表面上是来为柳芽着想,实际上,却处处透露着自己的不安心。
如果苏域已经对她死心塌地,以柔樱这嚣张跋扈的性格,怎么还会显得起柳芽这个葱?肯定已经满院子到处拉关系示威了。而此时她过来字里行间尽是炫耀和示威。就已经能够说明她心理也没有底了。
而自己这样没有竞争力的对手,甚至没有竞争力到都算不上是对手的人都要来警告的话,说明柔樱对于自己在苏域心中的重要程度和稳固程度也是没有自信心的。
柳芽其实也觉得昨天的做法失态。但是她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其实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柳芽现在想想,自己还是太过于感性了。
其实柳芽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理想。自己对自己想要什么明确的追求。但是昨天自己感性到失态的夸张模样,柳芽还是觉得很不应该。
柳芽对于苏域的感觉本来就是奇怪的、喜怒无常、阴冷的。
如果柔樱拿自己当情敌的话,那属实是多虑了。
柳芽想要做点其他的事情,甩甩脑袋,就开始四处张望。但是现在自己下不了地,屋子,屋子里面好像陈设也都是极其简单,全部都是实用类型的东西,也并没有什么可以供娱乐消遣的。
柳芽这样想着想着,就浮现出苏域和柔樱站在一起的样子,柔樱娇弱的依偎苏域身边,他俩一起打着一把伞,柔樱露出浅浅的幸福的笑容,苏域把她紧紧地护在身前……
柳芽也不知道怎么,心口莫名地压抑和烦躁。
柳芽的理想又在告诉她,好不容易换的的重生的机会,好事要为自己好好的活一次,赚钱、有能力,然后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虽然现在,柳芽也没有想好自己的所谓的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但是,原主柳芽儿的悲惨经历就是在血淋淋地告诉柳芽,还是要先变得强大,而有钱,却是可以轻松的解决掉很多的问题。
自己总是回向一切奇奇怪怪的问题。柳芽意识到了自己现在总是思绪乱飞。这种矛盾却又不好控制的感觉让柳芽觉得很不安和无奈。
柳芽正在调整心态,小喜突然进来,“我刚刚去小厨房拿吃的,小厨房的萍姐说你一直都没有去拿吃的。这都快中午了。真不想你作风啊……”
小喜点这俩馒头还有一碟菜笑嘻嘻的走进屋,看到柳芽在床上肿成紫红色馒头的脚的时候,直接语塞。
“你怎么了这是!”小喜把盘子随手往桌子上一放,随即跑过来。因为太着急一颗馒头滚落下来,滚到桌子的一角。
“没事,就是不小心崴了一下。”柳芽苦笑道。
随后把脚的现状给小喜看,这样就不用再做过多的解释了。
“别装了,你平时又不干什么重力气活,昨晚的事我听阿宽跟我说了,他说他去外头办事,回来的时候二少…那个死苏域喝的烂醉房间里也乱七八糟的。”
“还有那个叫什么樱的,走道的架势,院里都传她侍寝了不是。”
小喜皱着眉,看着柳芽脚的伤势。
“怎么昨天晚上不去找我呢?应该要早上药的啊,伤的这么严重……也对,你都这么严重了怎么去我那啊。”小喜自顾自的肚腩着。
然后在屋子里面像是只没头的苍蝇一样的到处乱撞,柳芽平常看她一向做事都是很干练,井井有条的,如今还是第一次看她这般的手忙脚乱,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着倒是也觉得很可爱好笑。
过了一会,小喜就重新拿了药,看着柳芽在那傻笑,就翻了一个小小的白眼然后轻骂道“还笑呢,还是痛的轻。”说完就走过来帮着柳芽上药。
“我跟老夫人说了你受伤的事情。本来你腿上就有旧疾,我也不太懂医术,还是找个郎中给你看看踏实些。”
柳芽疼的龇牙咧嘴。
“还知道疼呢,知道疼下次就能爱惜自己的身体了。”小喜抬眼瞪了一下柳芽,然后放缓了手上的力度。
柳芽只能张着嘴巴尽量不发出声音的猛点头。
小喜走了,过了一会老夫人就来了。
只不过她身后还跟着柔樱。
老夫人穿了一身素色的衣裳,倒是柔樱穿了一身玫红色的衣服,看着倒是有些过意艳丽了。
“芽儿你这傻孩子,怎么挺到现在才说。哎呀,肯定很疼,很难熬吧。”老夫人坐在床边,轻轻的拍了拍柳芽的胳膊。
柳芽摇摇头道:“小喜已经上了药,冰冰凉凉的,已经感觉好些了。”
“一会郎中就来,等老爷过几天回来,叫他来给你看看。哦对了,上次的雪净膏你用完了吧,我又给你带了一盒。我看着你脸上的疤痕到真真是淡了很多。”老夫人轻轻的摸了一下柳芽的脸,一脸关心道。
“有劳老夫人挂心。”
老夫人慈祥的笑着拉着柳芽的手。
“见过老夫人。”小喜又回来了,手里还一壶热茶。
小喜倒了一杯茶,恭敬的放到靠近老夫人一边的桌子上。
然后直起身子看着老夫人沈浪的柔樱。“柔樱好生娇艳。”小喜瞪了一眼她。
老夫人估计已经知道柔樱侍寝的事情,并且作为主管家里的当家人肯定也对昨天晚上的事情略有耳闻。
因此老夫人开口道“柔樱今天去给我送了点小手工,我看她手艺好就聊了两句,刚好听到柳芽受伤,你俩不都是同僚,就让她跟过来了。”
老夫人果然也是在女人堆里长大的,虽然慈祥,但是事情还是都知道的。
老夫人一句话,就把自己的关系撇清了。她不是柔樱身后的台柱子。
柔樱听老夫人这么说,低低头,表情看起来少了几分刚才的得意嚣张。
老夫人说完,又叫人拿了点补品,还没有等小喜端好的茶水温度到可以入口的地步,老夫人说一会郎中就到就匆匆走了。柔樱自然是也离开了。
小喜一直陪着柳芽,小喜对柔樱很是不满。“这是给谁看啊,穿的这样娇艳。”
郎中看过之后说柳芽的腿脚只是普通扭伤,也并没有诱发旧疾,但也提醒柳芽不要着凉,之前的骨头已经有伤病,要多加注意。
柳芽一并让大夫看了一下自己的脸,大夫没有见到过柳芽一开始的样子,所以也无从判断,但是看过柳芽用的药,确实有淡斑的作用。而且都是名贵药材,所以没什么副作用。
柳芽心里放心了些,看着铜镜里,自己的脸确实感觉要比之前的疤痕已经淡化了很多。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成之前的样子。不过这个药膏真的很神奇,这不比现代的什么点阵激光和光子嫩肤神奇多了。
这两天,柳芽就在屋子里。每天多了个特别的任务就还给我柳芽送饭,所以派给她的任务就少了。
小喜说她也是因柳芽的祸,而因祸得福。
小喜会陪柳芽一起吃饭,偶尔也能一起唠唠嗑。所以也会给柳芽带来一些七七八八的情报。
小喜就像是柳芽的消息站,苏家战地小记者。
听说最近这两天柔樱可吃了苦头。自从那天苏域发火之后,苏域就一直不见柔樱,柔樱整天往苏域住的地方送好吃的苏域都一口不吃。
柔樱可是啪啪打脸呢,她可是都跟身边的人吹牛了,身边的人也都溜须拍马的,现在这种情况,柔樱也属实是下不来台。
这个苏域又在搞什么事情,还果真是提上裤子就不认人,阴晴不定。
柳芽虽然知道自己应该对女性同胞抱有同情心和同理心,但是柳芽也就是个俗人,不是神仙,也没有圣母心。
现在往日那个嚣张跋扈,在中的面前都很严厉招摇的是柔樱都是骑虎难下的处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