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旋涡中的羊皮纸取出，摊开在面前的桌子上。
“永远躺下的并没有死去，在永恒的岁月中，就算是死亡本身也会死去，当死去的船员重新站起身，我才明白，这片深邃的迷雾扰乱了时间与空间。”
“大雾升起后的六年里，我们途径无数个珊瑚岛，岛民们的馈赠总能指引我们到达无雾区，但也仅此而已。”
羊皮纸上的字迹潦草且疯狂，在李凡眼中，那些扭曲的文字透露出深深的绝望。
“我和船员们被逼得发了疯，开始厌恶那些岛屿，我们开始逃跑，躲进更深的雾里。”
笔墨的痕迹有些模糊不清。
在海水的冲刷后，展现出触手般虬结的姿态。
使劲儿晃了晃脑袋。
李凡将自己从羊皮纸上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鼻腔中错觉般充斥着鱼腥气。
细细感受了一会儿，这羊皮纸上并不存在作用于身体的污染。
但那浓郁的绝望情绪，却是穿透纸张，深深地影响着外界。
眼神凝聚，李凡再次将羊皮卷收入旋涡。
注意力顺势集中在旋涡世界的三人身上。
李晓婷双目紧闭，额头不断渗出冷汗，似乎正经历着一场噩梦。
莫涛和郑程则是神色平静，身体上的污染特征也已经消失不见，看起来是没事了。
意念一动，莫涛和郑程出现在船舱内。
二人平静的脸上，几缕细小的灰色绒毛扎根皮肤。
而在他们头顶的发旋下，隐约存在另一道旋涡纹理。
“果然还是被影响了。”
这些细微的变化自然逃不过李凡的感知。
不过幸运的是。
在二人离开旋涡世界后，他们身上残存的灰色绒毛就自行离开。
被吸引着回到了李凡体内。
可李凡注意到，他们发旋中隐藏的旋涡纹理并没有消失。
“咳！咳！”
灰色绒毛被清除后，接二连三的咳嗽声顿时响起，莫涛和郑程缓缓醒了过来。
熟悉的眩晕感出现，就和他们在游轮上昏迷的那次一模一样。
醒来的第一时间，二人都警惕地看向四周。
“小李？你没事吧？晓婷呢？！”
莫涛果然不愧是团队里的暖心大叔。
明明自己也是刚醒，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关心别人：
“我记得，突然听到什么声音，然后就看到晓婷浑身抽搐，再然后我也就失去意识了！”
说话的同时，莫涛用疑问的眼神看向身边的郑程，似乎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可却见郑程也是摇了摇头，显然他们失去意识的间隔并不长。
见到二人茫然的神色，李凡终于开口了。
“放心吧，晓婷姐没事，你们都受到了严重的污染，刚刚才清醒，她现在还没痊愈，我们暂时不能去见她。”
想了想，李凡又补充了一句。
“她在最里面的房间休息，在她完全恢复前，都不可以去看她，你们的体质很容易就会被传染。”
李晓婷当然不在那，这只是为了掩盖旋涡世界的存在。
随后，李凡给二人科普了关于“污染”的大致概念。
即接触怪物后，出现在身体上的变异特征，严重者会被污染成同样的怪物。
了解完大致情况后，几人恢复了往常的行动。
帆船也在郑程的操纵下再次航行起来。
罗盘指针的方向似乎十分明确，可李凡心中的方向，却有些飘忽不定。
六年，扰乱时间与空间，只是指向下一个岛？
那张羊皮纸上透露出的信息，难免地动摇了李凡的内心，让他有些心乱。
似乎跟着罗盘，并不能到达长古山脉。
但下一秒他就回过神来，淡笑着摇了摇头，心中不免有些自嘲。
“我在担心什么？大不了就不断前往各个岛屿，拥有旋涡的我，难道还怕找不到离开雾海的方法吗？”
“那些来自异种的奥妙知识，总有一种能消除这些雾的！”
说起用旋涡获取异种知识，李凡当然尝试过卷入灰雾，试图解析灰雾的成分。
可惜失败了，灰雾竟然没有实体！
就好像它和李凡并不在一个图层，虽然能看到，但并不能触及。
…………
大雾四起，危险藏匿。
孤独的帆船独自航行在不知归途的雾海之中。
也许他们本就不该远航。
作为人类，或许他们本该苟活在某座珊瑚岛上。
依靠着名为无知的保命符，在这浩瀚无垠、蕴藏无穷秘密的幽暗海洋上。
苟延残喘……
可他们还是选择了前进，去探索那迷雾的另一端，去寻找很可能已经不存在的大陆。
“大伙儿，我们的燃料已经不多了！”
航行了不知多少天，食物已经消耗了一部分，而现在，郑程看着驾驶舱表盘上的数据，有些担忧地朝二人说道。
“在航行半天左右，我们就只能依靠风力前进了，也幸亏这是艘帆船了！”
一旁的李凡，此刻看着手中的罗盘，安慰着摆摆手道：
“没事，风力就风力，慢慢开吧，我们的食物还剩挺多的。”
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是担心着另一件事。
罗盘的表面，灰色物质快要装满了！
应该，很快就能离开雾海了吧？
这般想着，李凡伸手敲击金丝眼镜，心中默念“无雾区”，尝试着想看到点什么。
没想到的是，这一敲还真让李凡看到了东西！
不远处，一片红色的轮廓，通过金丝眼镜，展现在李凡视线中。
“郑叔，直接往那个方向开！”
李凡直接指向了轮廓的方向，同时他也在观察着罗盘的指针。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罗盘确实会指向无雾区，但由于指针不时地小幅度摇摆，如果完全跟随指针行驶，他们将会以蛇形的弯曲航道，最终抵达无雾区。
听见李凡的声音，郑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向着李凡指示的方向，调转了船头。
“噗！”
熟悉的破膜声响起，眼前顿时一阵光亮。
寂静无声。
船体周围尽是绿色的海水，几缕的阳光透过头顶的云层，微微照亮着这片海域。
四周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帆船划过海面，发出微弱的水波声。
旋涡发动，卷入一小片绿色海水，李凡尝试着了解一些这里的信息。
海水在旋涡世界中被分解，一些奇异的结构被他知晓。
将结构与蛇鳞给予的知识进行对照，李凡找到了相应的信息。
“【亡者之海】，隐藏着无数的亡者，轻声呼唤死者的名字，可以见到死去的亡者，切记，不要制造太大的声响，亡者们会被噪音吸引，发现入侵者后将死死记住他们的气息。”
接受完这段信息，李凡急忙走到郑程身边，小声对他说道：
“先关闭引擎，纯靠风力前进，一会儿跟你们解释。”
下一刻，发动机关闭，整艘帆船变得更加安静。
三人聚集在驾驶舱，确认所有门窗都关好后，李凡压低声音，对二人大致说明了亡者之海的状况。
随后，李凡再次开口：
“罗盘快全灰了，我们需要找到一处类似喷泉的地方，清除罗盘上的灰色物质。”
说完，李凡示意莫涛放慢船速，边前进边寻找“清泉”。
帆船缓缓行驶，亡者之海的全貌也逐渐展现在李凡等人面前。
尸骸沉浮，绿色的巨大藤蔓从海底延伸，冲出海面直插云霄。
不知名的鱼类翻着白肚，毫无生气地漂浮在海面上。
莫名的藻类肆意生长。
没有航行多久，一块清澈的水域出现，远远地就吸引住了几人的目光。
在这一片绿色的海域中，出现一片无色清澈的水域。
异常醒目。
无声的交流展开，几人对视一眼，船头缓缓调转，一点点靠近那片水域。
很快，视力最好的李凡看清了。
那果然是一处“泉眼”！
收帆。
帆船稳稳地停在了泉眼旁，朝两人挥了挥手，李凡拿上罗盘，走出了驾驶舱。
“踏……踏……”
小心翼翼地走上甲板，目光看向船边的“清泉”，李凡手脚并用，贴着帆船的船体缓缓靠近。
“哗——”
罗盘顺利地被放入泉眼，一层层灰色物质被清泉冲刷，逐渐变淡消失。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李凡清洗完罗盘，重新爬上甲板。
目光不经意间瞥到甲板一角，那一片曾被小伊撕咬地血肉模糊，如今只剩下一些残缺碎块的区域。
这时，一段信息突然被他回忆起来。
“它的每一个细胞都拥有独立的生命”
瞬间，李凡瞳孔猛地收缩。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