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念垂在身侧的手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她死死咬紧牙关,不让自己露出一丝异样,脸上一片茫然:“恕我不能理解殿下的意思。”
“本王府上有一位客人,罹患心疾,大夫说需要用她至亲之人的心头血做药引,方能救命,夫人素有救死扶伤的美名,想来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云初念在心里将云悦薇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先不说我的至亲个个身体康健活蹦乱跳,不需要我的心头血来救命,只说这位至亲若真的将我也当做是亲人,想来应当不会忍心看到我自戕。”
恭王顿了顿:“看夫人的语气,就是说不同意了?”
“人既然在殿下这里,那您应当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纠葛。我为什么要同意?”
被拒绝了恭王倒也不生气,很平静的说:“只是看在你是她姐姐的份上,先知会你一声。你不答应也无妨,左右你是不要想走出这里了。”
“殿下是想囚禁我,让我为她供血吗?”
“你应当庆幸自己还有这个用处,否则……以你对她的伤害,你现在早已经身首异处了。”
云初念没有被他这话吓到,耸肩轻笑一声。自顾自的在恭王对面坐下。
话说
到这一步,也没有继续伪装的必要了,云初念堂而皇之的盯着恭王的眼睛:“殿下就不怕与镇国公府为敌吗?”
“区区镇国公府,本王还不至于放在眼里。”
恭王睥睨一切,满眼的不屑。
换做是旁人说这话,或许会招来嘲笑。
但恭王有底气。
他是最受景仁帝宠信的弟弟,无论他做出多么胡来的事情,景仁帝都会给他兜底。所以他有嚣张的资本,可以目空一切,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云初念见状心直往下沉。
若镇国公府真的和恭王硬碰硬,最好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
她的心思百转千回,几番思虑之后突然好奇的追问:“恕我医术浅薄,竟从未听说过用人心头血做药引的救人法子。不知是哪位大才,竟想出这样闻所未闻的药方?殿下能否帮忙引荐一番?便是要让我死,也总得要让我死的瞑目吧?”
恭王不耐烦:“薛神医醉心于医术研究,性格孤僻,从不见生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姓薛?
云初念不动声色:“不知道殿下府上这位神医,是否身形五尺左右,眯眼厚唇,脖间有一个红色的痦子?”
恭王目露诧异,下意识问:“你怎么知道?
”
说完方觉得有些不妥,但已经晚了。
云初念笑着拍手:“家师曾提起他有一个师弟正好也姓薛,我曾在师父那里见过他的画像,是以听到殿下提起便想问问这位神医是不是我那位未曾谋面的师叔。”
她的脸上笑着,一副非常高兴的模样,但心里却连连冷笑。
这恭王不知道是真的蠢还是别有心思,竟然这么简单就被自己给试探出来了。
她当然没有什么劳什子的师叔,不过是随口编了个谎言来搪塞恭王。
什么薛神医?
那人分明姓贾,是李澈养在府上的人,上一世,他靠着这位贾神医救了难产的平宁公主,而在景仁帝面前漏了脸,后来,又靠着这人的三言两语,便囚了自己,用自己的心头血给云悦薇治病。
难怪这个法子这么熟悉。
原来兜兜转转一圈,在背后搞事的都是这个人。
只是,他本是李澈身边的人,为何现在会在恭王的府上?
而且还改名换姓了。
是李澈安排的吗?
他想做什么?
云初念的目光看向对面的恭王,心中很快便有了一个猜测。
如果能勾的恭王和镇国公府互斗,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对他而言都是最有利的。
云悦薇到了
恭王府却不离开,甚至还让恭王心甘情愿为她和镇国公府对立,她到底做了什么?
恭王可不是傻子,若没有得到切实的好处,怎么可能直接动手?
但是……云悦薇心仪的人李澈,做梦也想嫁给李澈。
李澈到底许了她什么好处,才能让她心甘情愿将自己奉献给一个老男人?
李澈,云悦薇,她们之间还有什么交易?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李澈挑中的人是恭王?仅仅是因为他对云悦薇有意,还是其中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内情?
云初念下意识的想到一定是前世自己死后,恭王和李澈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所以李澈想要借着这次机会一石二鸟。
这个猜测让云初念的心情有些糟糕。
她发现今日自己无论能不能逃出生天,恭王府和镇国公府的良子都结下了。
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被李澈玩弄于股掌之间。
一定要做些什么反击才行。
云初念的脑子飞速转动,但短时间内她也想不出非常好的办法。
正在她两难之际,外面一个老嬷嬷提着灯笼匆匆走来,神色慌张:“王爷,不好了!云四姑娘又晕过去了。”
恭王蹭的一下站起来,厉声问:“怎么回事?不是刚喝
了药吗?薛神医怎么说?”
“神医说……没有药引,药效越来越薄弱了。若继续这样下去,只怕……只怕撑不过半月。”
恭王瞬时间变了脸色。
他匆匆往外走,刚出了门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阴沉沉的盯着云初念,目光如一条嗜血的毒蛇:“把她带过去!本王要亲自放血为云姑娘治病。”
云初念被人粗暴的拖着往外走。
恭王的防备心重,她刚才就发现自己身上能用的毒药暗器全都被搜刮走了,所以现在她手无寸铁,根本没办法自保,为免自讨苦吃,所以她半点挣扎都没有,非常顺从的跟着一起离开。
她倒要亲自去看看云悦薇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恭王非常重视云悦薇。
院子里伺候的丫鬟比宫里的娘娘还多,这会儿里里外外守着昏迷的云悦薇,见到恭王进来,一个个神色慌张的跪成一片。
云初念环视周围一圈,没有见到那位‘神医’的身影。
恭王也发现了,还没发问,伺候云悦薇的丫鬟就战战兢兢的说:“薛神医说去为姑娘重新熬一副药。”
云初念嗤之以鼻,暗想道:看来这姓贾的也不算太笨,还知道自己会拆穿他的身份,所以故意避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