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祁慵懒的往后一靠,嗤笑一声:“以皇上的心计,恐怕想不到这么长远。”
云初念点头表示认同。
景仁帝如果有这么深的心计,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无法撼动镇国公府的地位。
背后献策的人,除了李澈,他们都不做他想。
萧云祁目露嘲讽。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澈太急功近利,却忘了以皇上和皇后的行事风格去布局,以至于被自己看出了端倪。
若他再周全一些,自己或许还真要被他给骗了。
云初念抿唇浅笑:“你刚才故意演了这么一场戏,现在大概所有人都会以为你从皇后寝宫离开时勃然大怒,甚至对新婚妻子都这么粗暴,皇上必定会认为自己的计谋成了,这会儿指不定多么高兴呢。”
萧云祁:“且让他多高兴几日吧。”
既然要做戏,那就要做全套。
所以到了镇国公府,他理都没理云初念,一个人下了马车板着脸面无表情的进了家门。
云初念跟在后面,沉默着进了镇国公府。
只是,那脸上的委屈溢于言表,任谁看到都会感到怜惜心碎。
南枝小心翼翼的跟在云初念身后,不断的偷瞄她的脸色,几次欲言又止。
她没有一直跟在云初念身边,所以此刻满
眼茫然不解,分明进宫时都还好好地,怎么出来时就这样了?
这才刚成亲,怎么就闹了矛盾?
南枝不禁为云初念感到抱屈。
分明是萧云祁硬要求娶,怎么就这般不知好好珍惜呢?
点苍斋外围了一大群人,丫鬟小厮们听着里面不断传来的摔东西声音,一个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云初念带来的陪嫁们手足无措的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见到云初念回来,她们才算是见到了救星,连忙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要向她汇报。
“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今日之事就烂在你们肚子里,权当什么都不知道。”
她厉眸一凝,方才围一起的丫鬟小厮瞬间作鸟兽散。
进了点苍斋,云初念低声对南枝说:“去帮我备一壶茶。”
“姑娘!”南枝急的直跺脚,“都这个时间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喝茶?!”
“天还没塌下来呢,你急什么?”云初念好笑的又同她说,“去找玄逸,让他挑几个信得过的人将大门牢牢守住,任何在外面探头探脑或试图来打听消息的人都暗暗记下来。”
云初念面色平静,南枝焦躁的情绪也渐渐被安抚下来。
她也隐隐觉察出来事情的严
重性,虽然不理解自家姑娘要做什么,但还是非常听话的去乖乖照做。
交代好一切,云初念抬头时又换上了那副哀婉凄清,泫然欲涕的眼神,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她叹息一声,推门进了房间。
萧云祁在里面发了好大一通火。
视线所及之处,能砸的全砸了一个遍。
云初念云淡风轻的坐在桌边喝茶,对周遭的狂风骤雨充耳不闻。
直到萧云祁举起铜镜边上那个掐丝珐琅的首饰盒时,她才淡淡的提醒他:“那是外祖母亲自挑选的陪嫁。”
萧云祁动作一顿,小心翼翼的放下,转头换了个东西砸。
直到找不到能砸的了,他才坐下来,跨国一地的碎瓷片,走到云初念身边,向她讨了杯茶喝。
“没想到发火也是个力气活,砸了这么会儿,还有些累。”
云初念瞥了他一眼,好笑的说:“这下子所有人都该相信你真的生气了。”
萧云祁叹息一声,握住他的手,满脸歉意:“让你受委屈了,新婚第一日,本该和和美美,你却要陪我演这么一场戏。”
云初念耸肩,她并不在意这些:“倒也是个不错的体验。”
等到丫鬟进来收拾的时候,看到这一地狂风过境的惨状,吓得瑟瑟发
抖,头都不敢抬。
萧云祁板着脸不说话,云初念小声交代:“去库房另外挑些东西换上。”
声音沙哑,好似刚刚哭过。
点苍斋的事情很快整个萧家都知道了。
就连萧老夫人也惊动了,特意叫了夫妻俩过去问话。
萧震山夫妻俩也早早就等在了那里。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稍有差池,对萧家而言都是灭顶之灾,而且萧震山现在虽然赋闲在家‘养伤’,但他也不是聋了瞎了,萧云祁但凡有点动作,都不可能逃开他的法眼。
所以思前想后,夫妻俩一致认为不能瞒着他。
父子俩单独去了书房详谈。
留下云初念,简短的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以及萧云祁的打算和祖母和母亲说了一遍。
萧老夫人和陆氏虽然平日从不参与这些争斗,但这不代表她们蠢到不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闻言只觉得骇然。
陆氏忧心忡忡:“事情我是理解了,但你也太冒失了,怎么能让玄逸派人去外面守着呢?这下子其他人都知道我们府上出事了,必定会时时刻刻盯紧我们。”
“母亲稍安勿躁。”云初念笑着安抚她,“若非如此,往后怎么能让皇上相信萧家有异心呢?”
这么多人盯着萧家的一举一动,那
萧云祁所做的那些布置才更显得真实。
三人成虎。
皇上就算不信也不行。
萧老夫人点头:“你们夫妻俩的想法没错,放心吧,你们想做什么就放心大胆去做,家里的一切有我和你母亲盯着,断不会让那些人拖你们后腿的。”
她说的是萧康平和萧永昌。
有她这句话,云初念安心不少。
她确实担心这两人胳膊往外拐,在背后捅刀子。
从朝辉堂出来,陆氏尤感到心悸,拍拍云初念的手背安抚她:“你公爹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整个镇国公府的重担压在他的身上,他有时候难免偏激了一些,往后你要多担待他,若他真让你受了委屈,你也不要一味忍让,千万要来告诉我。”
两人今天演的这场戏太真,吓着了她,也给她提了个醒。
她是真怕儿子如外面那些传闻一样,是个纨绔的混蛋。
陆氏的关心让云初念心中一暖。
她年幼丧母,这些年虽然有外祖一家的关爱,但始终觉得缺失了什么。
此刻,陆氏的关心,让她隐隐觉得幼年缺失的母爱,仿佛现在补齐了。
她回握住陆氏的手,笑着说:“母亲不要担心,世子胸有丘壑,断不是那等昏聩无能之辈,您该相信他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