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非常适时的去帮云老夫人顺气,柔声安慰:“母亲,您消消气,为这么点事情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姿态恭顺,仿佛已经忘了先前是怎么被婆母恶言相向的。
云老夫人眸中含泪,拍了拍林氏的手背:“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绝口不提半字道歉。
林氏垂眸,笑了笑,装作浑不在意的模样:“母亲也是被小人蒙骗了。”
她目光森冷的看着被踹翻在地的程氏,叹息一声:“此时到底是家丑,母亲看我们要不要先回家再做之后的处置?”
“不能回去!!”程氏声音凄厉,连连阻止。
她知道,在这里自己尚且还有一线生机反败为胜。若回去了,在云初念和林氏的三寸不烂之舌下,自己就没有半点翻身的机会了。
程氏刚刚被踹了个人仰马翻,心口被踢的地方如火燎般疼的不行,但她不敢叫一声苦,只可怜兮兮的说:“母亲,您不要听信三丫头的挑拨离间,她惯是不喜欢我这个长辈的,现下有机会,自然要一个劲儿的挤兑我。
凡事要讲证据,只是几句证词一样,根本不能说明什么,焉知不是钱庄买通了这个狗奴才,见栽赃大嫂不成,又往我身上泼
脏水?”
程氏冷静下来后,智商也逐渐回笼,拼了命的想将自己身上的嫌疑洗清。
云初念凉薄的嗤笑一声。
她还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事到如今还想着狡辩。
既然如此,就让她死的明明白白。
“二伯母倒也不用担心祖母会带你回家处置。就算祖母同意,苏大人也不会同意的。此事现在已经牵扯进四条人命,早已不是我们关上门就能随便解决的了的,总该给这四条人命一个说法。”
云初念声音冷淡。
程氏听了心里不禁发寒。
她突然开始后悔,想要马上离开这里。
但正如云初念说的一样,苏阳笑眯眯的看着程氏:“云三姑娘说的对,二夫人还是再等等吧,查明真相后,本官自会有决断,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恶人的。”
他的眼睛笑成一弯月牙,看似无害的笑脸,却让程氏打从心里开始恐惧胆寒。
不多时,有人匆匆进来,附身在苏阳耳边说了几句话。
苏阳精神一振。
他锐利的目光看向赵烈:“关于钱庄这两个人之死,你们有没有什么想要说的?”
赵烈不以为然的冷哼:“他们必定
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畏罪自杀呗。”
“是吗?”苏阳似笑非笑,“你这么确定他们是自杀?”
“大清早起来,他们的家人就发现他们在家里悬梁自尽了,这难道还有假吗?”
苏阳:“仵作的验尸结果出来了,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赵烈眉头紧蹙,沉默着不知道心里在盘算些什么。
“你心里若有疑虑,大家可以移步大牢进行确认。”
云家来的多是女眷,本不愿去大牢见这种血腥的事情,但为了弄明白真相,最后还是一同前往了。
大抵是所有地方的地牢都是阴森恐怖的,大理寺也不意外。
云初念扶着云老夫人,还未走进停尸房,就先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几个女眷面有菜色,几欲作呕。
停尸房四周堆满了冰块,一进来就感受到彻骨的冷意。
得知他们的来意,仵作重新戴上手套,指了指两名死者脖子上的痕迹说:“这处痕迹确实符合因上吊窒息而亡的症状,如果是死后被人悬挂上去的,那脖子上的伤痕不会是这样。”
他简单的做了个示范,非常清晰明了,就连赵烈也挑不出任何毛病,脸色铁青。
云家
几个女眷草草看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面色煎熬,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里。
云初念:“那你的结论为什么是他杀?”
“因为这里。”
仵作从旁边的拿起一根沾了血的银针:“这是在两个死者的头顶发现的,被发现时完全没入死者的头颅中。”
他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一个完整的人头骨,敲了敲:“人的头骨非常坚硬,这种粗细的银针普通人是不可能将其扎进人头骨中的。只有内力非常深厚之人,用内力催动银针,方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所以,只可能是有人先将银针打入他们的头骨中,使其昏迷后再伪造出上吊自杀的假象。”
“对方的手段非常隐秘,银针没入头骨中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若非苏大人事先提醒这两人大概率不是自缢,我恐怕也会被蒙骗过去。”
有了苏阳的提醒,所以他检查的格外仔细,终于顺着死者鼻腔里的少量出血发现了头骨中的银针。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算没有辱没了自己的这份工作。
赵烈已经从回过神来,扑到同僚身上,抹了抹眼泪,哀声痛哭:“你们放心,苏大人一定会找到害你们的真凶,为你们报仇的。”
苏阳多看了他一眼,
凉薄的说:“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不如好好配合我们查案。”
赵烈:“大人有问我就答,难道还不够配合吗?”
苏阳冷笑一声,转头安排人去现场收集证据。
云初念注意到旁边还停了两具尸体,林小婉正在一旁看着悄悄抹眼泪。
她微微挑眉,走近了发现这两具尸体的脖子上也有一样的淤青。
联想到那两个枉死的受害者,她轻声问:“这是你夫君?”
林小婉点头。
难怪四周堆了这么多冰块,看来是担心尸体停放太久腐坏。
云初念好奇的看向仵作。
仵作心领神会,走过来说:“这两具尸体身上都没有奇怪的痕迹,不像是受外因影响的样子。”
云初念看了一下角落里神色紧张的张楚,若有所思。
她拉开蒙在张楚夫君身上的白布。
张楚的夫君非常消瘦,脸窝深陷,只剩下一层皮包骨头。云初念注意到他的右手指腹上有很厚的茧子,左手指腹却没有。
这不像是一个常年劳作的人该有的手。
她随口问张楚:“你夫君很喜欢赌钱吗?”
他手上的茧子很像是赌徒经年累月摇骰盅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