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云初念摇头:“神仙来了也没辙。”
角落里响起一阵压抑的哭声。
殿内一时无言,气氛沉重。
过了好一会儿,来报信的嬷嬷深呼吸一口,胡乱抹了一把脸,对拓跋聿福了福身说:“太子殿下请回避一下吧,娘娘这一生最是爱洁,请允许奴婢为娘娘擦洗身子,好干干净净的上路。”
拓跋聿喉头微动,终究没有说什么,乖乖退了出去。
事已至此,他说再多话也无济于事了
待他一离开,殿内只剩下云初念和她们主仆二人。
嬷嬷关上门后,噗通一声跪在云初念面前,哀戚的说:“云姑娘,您是神医,您一定有办法,求您想想办法好不好?”
云初念满眼悲悯:“我刚才并未说谎,皇后的毒治不好了。”
但凡还有一线生机,她也不会推辞。
“那……就算您不能救她,能让她醒过来片刻也好啊!皇后中毒来的蹊跷,能让她醒过来说会儿话,交代好后事也好啊。”
她哭天抢地,上气不接下气。
云初念叹息。
毕竟皇后曾救过她一次,所以她现在也难免
动了恻隐之心:“我可以给她施针,刺激她清醒片刻,但这并不能延长她的寿命,还会加重她的痛苦!你可想清楚了,是要让她在睡梦中无声无息的死去,还是在清醒中受尽折磨死去?”
这是两难的抉择。
无论选择哪一条路,对于关心她的人而言都是痛苦。
嬷嬷犹豫迟疑,不敢做出决定。
“给她施针!”一道陌生的男声从后面响起。
回头一看,一个鹤发的老头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走进来。
不用问云初念也能猜到这就是皇后的父亲,那位历经三朝的元老的崔阁老。
宫人给皇上报信时,他正在御书房,得到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烈让他悲恸的几乎站不稳。
这会儿走近了,他的双腿像是灌了铅,几乎提不起劲往前走。
但到底是见惯大风浪的阁老,虽难过却还能强撑着为女儿做主:“我的女儿绝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枉死,就算有天大的痛苦,她也要承受着把该说的话都说清楚了再死。”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云初念也没办法再说什么,叹息一声开始准备给皇后施针。
在她的帮助下,原本昏
昏沉沉的皇后突然浑身痉挛,喉咙口不停的发出‘嗬嗬’的梦魇声,仿佛在承受莫大的痛苦一般。
抽搐好一会儿后,她突然坐直起来,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黑血,然后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又直挺挺倒了下去。
但她双目圆瞪,充满恨意的望着头顶,显然是已经清醒了。
“娘娘!”嬷嬷扑到床前,紧握她的手哽咽着哭喊:“您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难受?要不要喝水?”
皇后感觉身上每一寸经脉都仿佛在被钝刀子来回割据一样,痛的她喉咙不停的发出悲鸣声,她想要坐起来,可她费尽了所有的力气,也仅仅只是将手微微抬起,动了动手指。
她的眼珠转了转,看到旁边须发银白的父亲时,眼眶瞬间蓄满泪水。
还好,虽然动作受限,但她的意识还很清醒,也还可以说话。
“父亲。”刚开口就已哽咽:“女儿好痛啊!”
撒娇中,更多的是对自己现状的不甘和愤恨。
崔阁老瞬间潸然泪下。
对其他人而言,她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可在他眼里,她只是自己年近四十才得到的女儿。
他将她如珠如宝宠着长大,连大声呵斥也不曾有过,
待她长大,他更是千挑万选为她择婿,让她一跃成为这世间最尊贵的女人。
可没有想到,偏偏就是这一步,害了她一辈子。
让她最终落得这样一个凄惨荒凉的下场。
崔阁老肝肠寸断,握着女儿的手老泪纵横,柔声安抚:“囡囡别怕!父亲马上带你回家。”
“我……发生了什么?”
崔阁老和嬷嬷面面相觑,都不忍告诉她实情,不忍让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实。
只有冷静清醒的云初念,非常平静的轻启红唇:“你中毒了!发现的太迟,已经回天乏术了。以你眼下的状况,大约还有半个时辰左右可活。”
她的声音无悲无喜,这反倒在无形中安抚了皇后的情绪。
皇后能明确的感受到自己身上正在承受的莫大痛苦,但她没想到自己就快死了。
崔阁老抹了抹眼泪,哽咽着说:“囡囡放心,父亲一定会帮你找出凶手,为你报仇。”
皇后目光空洞,一瞬间,她的脑子里涌出各种情绪。
沉默许久后她摇了摇头,哑声说:“父亲,您和嬷嬷先出去吧,容我和云姑娘说会儿话。”
崔阁老没想到女儿在生命的尽头竟然还要遣走
自己,反倒留一个外人下来说话。
但他到底心疼女儿,不忍在这个时候还让她为难,使了个眼神将嬷嬷先带走了。
殿内很快安静下来,只余下皇后粗重的喘息声。
她每出一口气都仿佛是在用刀割喉口,额上手背上青筋暴露,一看就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饶是这样,她仍旧强撑着,用超强的意志力让自己保持意识的清醒。
她知道时间紧迫,所以并未说太多无用的话,开门见山告诉云初念:“柜子倒数第二层左边的箱笼有个夹层,劳烦云姑娘帮忙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云初念挑眉,依言找到她说的地方,果然在箱笼中找到一个非常隐秘的夹层,摸到里面有一个很硬的木盒。
她用匕首挑开夹层,将木盒拿出来,递到皇后面前。
“你帮我打开。”
木盒很陈旧,看得出来已经上了年头了。
云初念挑开锁扣,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呼吸一窒,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虚弱的皇后。
一张明黄的圣旨静静地躺在木盒中,旁边还有半枚玉佩。
云初念打开圣旨看了一眼,只一瞬,她便惊疑不定的抬头,失声质问:“你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