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云老夫人的情绪也淡了一些,在张妈妈的搀扶下,回了清晖园。
程氏在后面,不屑的对林氏冷哼一声,摇着羽扇倨傲的离开了。
林氏心中恼火,掐了两个儿子一人一把,怒声斥责道:“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要这个时候回来让我丢脸。你们真是要气死我才甘心?”
云景焕两兄弟去林州办砸了差事,刚被李澈训斥了一顿回来,如今浑身不得劲,面对林氏的斥责,他们二人也来了脾气,梗着脖子回怼道:“若儿子一辈子都不能给母亲争光,您是不是还要和我们断绝关系才好?”
说完,他们也不管林氏是什么反应,径直越过她离开了。
“喂!你们两个怎么和母亲说话呢?”云兰馨咋咋呼呼的追了上去,誓要为母亲出气。
林氏呆滞在原地,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这两个没良心的!!”
林氏一跺脚,气急败坏的向云初念抱怨:“先前也不说他们去林州做什么,回来后又莫名其妙同我发火,我怎么生了这两个不省心的冤家?”
云初念挑眉。
这还真是瞌睡遇上递枕头的。
她现在正在发愁要如何将事情进一步激化,这
两兄弟就回来了。
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大伯母先别急着生气!两位哥哥只是一时办差不顺利,所以才迁怒于您。等他们冷静下来,肯定也会后悔自己方才对您的冒犯。”
她搀扶着林氏,将她带到自己的漪澜院,亲自给她到了一杯茶水。
待她看起来消了一点气后,云初念才说:“虽然大伯母今日受了委屈,但从长远来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林氏:“??”
她不明白自己受了一肚子的闷气,到底哪里好了?
云初念细致的为她分析:“如今看来,我们先前的担心不无道理。两位哥哥现在就已经如此不顺利,开始因为差事受气了,那往后继续留在京都当差,可还有他们的好果子吃?我看……还是趁早将他二人送去青州比较好。”
经她一提,林氏才想起来这件事情。
她猛地点头:“你说的没错!这事我之前和你大伯父商量过了,他也觉得甚好!”
林氏一开始还有些舍不得,担心儿子吃苦受伤。
但今日两个儿子的样子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京都如今就是一潭浑水,还是先去青州,待以后夺嫡的风波平息下来,他们在军营有了建树再想办法调
回来。
二房如今打的不就是这个主意么?
否则以程氏的性子,三郎四郎怎么可能不跟着一起回来?
“不过,贸然送他们两个去军营,会不会有人在背后说你外祖父的闲话?说他以权谋私,向着姻亲什么的?”林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虽然我的确是希望他们能出人头地,能有一番作为,但我也害怕他们给忠毅侯添麻烦。”
“大伯母放心,之前我和你提了此事后,就已经让人给外祖父送了一封信,里面提到了此事。外祖父早就做好迎接两位哥哥的准备了。”
林氏喜出望外:“还是你做事最妥当贴心。”
她现在是一秒也坐不住了,连忙起来,匆匆回去向两个儿子提起此事。
不知道他们一家人是怎么‘商量’的。
当天下午,兄弟俩就出了门,回来时一个个脸上喜笑颜开,再也不复先前恹恹的模样。
三天后,原本还准备在家里休息几日的两兄弟被林氏连人带包袱赶出了家门。
待送走了他们,林氏带着东西来向云初念道谢。
“这是城东新开的一家糕点铺,软糯可口,甜而不腻。听说是青州那边的铺子开到京都的分店。想着你在青州生活了十年,必定很想
念那边的美食了。便买了些给你送来。”
南枝接过来,惊喜的说:“是如意糕和七巧酥,还有姑娘最喜欢的四喜干果。”
“让大伯母费心了。”
“一些点心罢了,算什么费心。”林氏笑着说:“是我该谢谢你帮的忙才是。”
经林氏一说,云初念才知道,那日大房的两兄弟听了她的分析后,拿不定主意,果然去找了李澈。
李澈早就想安插人进军营了,有如此良机,他怎么会放弃?
他贵为皇子,就算不得圣心,那也官大一级压死人,随意安插两个人进军营而已,算不得难事。
甚至都不用禀明景仁帝,当天他就将一切安排妥当了。
云景焕兄弟就这样以巡检的名义被举荐去了青州军营。
李澈不敢大张旗鼓,所以只安排了一个九品的巡检职位。
两兄弟想着往后自己有忠毅侯做靠山,升官必定很快,所以也不在意这点细枝末节了。
林氏叹息一声:“再过些时日就是中秋了,我原想着让他们俩过了中秋再走,但你大伯父昨夜告诉了我一件事情,所以我也不敢耽搁,今天一大早就帮他俩简单收拾了包袱,把人送走了。”
云初念满脸疑惑:“可是发生什
么事情了?”
林氏点头。
她突然往前倾了倾身子,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我昨夜听你大伯父说,你父亲昨天早朝时被皇上挑了个莫名其妙的理由申斥了一顿,我唯恐云家大难临头,所以才想赶紧把他们送走,真要出什么事,能保一个算一个。”
林氏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嫁到云家这么多年,也见多了达官显贵一夕间被一道圣旨搞的家破人亡的例子,此刻满脸惶恐,生怕云家就是下一个倒大霉的人家。
“你这几日也小心些,别去你父亲面前触他眉头,省得惹他不快,到头来反被他训斥。”
云初念意外。
难怪今晨厨房那边来汇报,说父亲昨日滴米未进。现在想想,他必是被景仁帝申斥后,又惧又怕,所以才没有胃口吃饭。
想通这一层,云初念不仅没有难过,反倒还暗中松了一口气。
这是一个好现象。
至少可以表明那首打油诗终究还是让景仁帝对李澈产生了戒备。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澈竟然还瞒着他,往青州军营安插了人手。
景仁帝不生气就有鬼了。
说到底,父亲就是个被迁怒的倒霉蛋。
景仁帝把对李澈的怒火发泄到他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