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馐楼今日迎来了贵客,包下整家店。
云初念她们到的时候就看到店小二正忙碌的向各位食客赔偿道歉,送他们离开。
她抬头往二楼看了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转头去了珍馐楼对面。
对面是家铁器铺,品类繁杂,一楼是家用的一些物件,二楼是匕首刀枪剑戟等武器。
看到一个穿着精致的姑娘带着两个随从进店,店小二堆满笑迎上来:“姑娘想买些什么?”
南枝上前,塞给店小二一块碎银:“我们家姑娘想挑两把好用的匕首,带我们上楼就行了,之后没有传话别来打扰。“
店小二得了打赏,笑得更殷勤了,把云初念带到二楼后,指着墙上挂的满满的兵器,骄傲的说:“我们铺子的铁匠技术是全京都最好的,姑娘随便挑选,选好后,差人到楼下叫我便是。若是这些您都看不上,我还可以带您去楼上再看看,只是那里的东西要华贵不少,您若只是拿来防身的,反倒是这里的东西更趁手。”
店小二离开后云初念踱步到窗边,往对面一看,正巧能看到云景焕在珍馐阁二楼的长廊上低眉顺眼的站着。
他的对面坐了个人,自是靖王李澈。
赵敬不在。
云初念笃定了李澈等的人就是赵敬,她没有回头,对身后的宁十三说:“你去一趟大理寺,找玄逸,告诉他萧云祁要找的人出现了。”
“好!”
宁十三离开的悄无声息。
云初念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李澈,心道他的某些习惯还是和前世一样,不曾变化。
比起雅致的包厢,李澈更喜欢长廊这样视线开阔自在的地方。他可以一眼就将外面的街道和下方的行人收入眼底,这种凌驾于众人之上,一切尽在掌控的感觉令他沉迷。
但此时他眉头轻蹙,漫不经心的问面前的人:“我辞了早朝随你来这里,难道就是起来陪你吹风的?你们还想让我等多久?”
云景焕心一抖,小心翼翼的说:“昨夜……出了一些意外,赵敬可能还要耽搁一会儿才能来。”
李澈斜眼一睨,不怒自威:“怎么回事?”
“有人发现赵敬的藏身之处,他不得不换了处地方躲藏。”
“对方是什么人?”
“不……不知!天色太暗,没看清,而且对方有高手相助,我们不是对手。”云景焕不敢说是因为云景炎胆子太小,怕暴露身份,所以脚底抹油溜了。
他死死的低头,在心里将云景炎这个怂货
从头到尾骂了一个遍。
“没看清?”
李澈嗤笑一声,漠然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但云景焕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脑袋压得更低了几分,胆战心惊的说:“属下失职,属下这就去调查。”
他刚转过拐角,就撞上一个身披黑色斗篷,以黑巾蒙面的男人,云景焕喜出望外:“你可算是来了,靖王殿下已经等你多时。”
赵敬跛着脚一瘸一拐的佝偻着身子慢慢往前挪动。
行至李澈面前时,他拉家赵敬。属下犯险联系殿下,是有要事想向殿下禀报。”
这是赵敬第一次见李澈。
往常京都和烟云寨的消息往来都有专人传递,每一次的人都不一样,他虽然在烟云寨待了十二年,却一次也没有见过这些高高在上的掌权者。
否则,他现在想见李澈,也不必这么麻烦,还要找云家兄弟传话。
李澈上下打量着赵敬,看到他这狼狈的模样,眉头紧蹙,沉声问:“怎么回事?你在信中说烟云寨出事了?”
“是!”林强垂眸,咬紧牙关,顿了两秒后才继续说:“大当家林强勾结外人,彻夜血洗山寨,我趁乱逃了
出来,一路逃亡才终于拖着半条命来到京都,向殿下报信。”
赵敬仗着没人知道真相,信口胡诌,隐瞒重点,将责任全推到林强身上。
李澈一听脸色大变。用力一拍桌子,阴恻恻的问:“烟云寨确定已经没了?怎么没的?烟云寨一万多口人,就算有人里应外合,难道你们连半点反抗能力都没有?就这么任人铲平了?”
“……是!”赵敬心一抖,支支吾吾的不敢说出真相。
他很清楚,若是李澈知道烟云寨的灭亡是因为自己想夺权诱发的,那靖王一定不会饶了自己。
李澈目眦欲裂,心底升腾起浓烈的杀意。
他知道烟云寨的存在还不到半年,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利用烟云寨做出几件对自己有利的事情,烟云寨竟然就已经被人连根拔除了。
这让他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恶气?
林强……
李澈心里念着这个名字,他知道此人是烟云寨的大当家,管情报刺探的,手上掌握了很多不能外传的官员秘密。
若是他背叛了烟云寨,带着那些情报叛逃向其它人,那对自己将是一件极为不利的事情。
李澈强压着自己的怒气,冷声质问:“和他勾结的人是谁?他如今人在哪里
?”
“是……”
赵敬抬头,刚要开口,一支锋利的箭矢划破长空,飞速而来,眼看着就要没入赵敬的脑袋中。
在最后关头,赵敬察觉到了危险,突然偏头。
但已经太晚了。
他这一偏头,不仅没有来得及避开偷袭,反倒让原本瞄准他侧脑的箭矢正中眉心,半截箭身扎进了他的脑袋。
染血的箭头从他的后脑勺穿透出来。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赵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只觉得脑袋一阵剧痛,心脏骤然一紧,一阵彻骨的凉意开始遍布四肢百骸,急速的失温让他的身子冷的不断颤抖。
发生了什么?
他茫然的抬眼,视线中,对面铁器铺的二楼窗口上,一位姿色明媚的女子手握长弓,面色凛然,长风一吹,衣袂飘飘,如不可侵犯的战神一般,悲悯的凝视着自己。
是她?!
赵敬迟缓的张口,想说些什么,但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就轰然倒下。
至死,他的眼睛都圆瞪着,满是不甘和茫然。
他永远也不会想到,武功高强的自己竟然会死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