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念皱眉。
“放心吧,明日一早就给你还回来。”
便是没有今日群芳阁这一出,他也会去找云初念。
云初念眉眼低垂:“你问我不作数,需得问他自己愿不愿意。”
“他唯你的命令是从,若没有你的同意,谁能驱使动他?”
云初念陷入沉思。
萧云祁要做什么事身边自然不缺人手,他会提出让宁十三去帮他办事,不外乎两种原因。
其一,办事的人若无意间泄露身份,会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所以不能是他的亲信。
其二,此事非宁十三不可。
只片刻,她就展颜一笑:“好!但我要用他为你办事抵我弟弟欠你的恩情。”
云初阳性子鲁直,根本不是萧云祁这个老狐狸的对手。
说不定被萧云祁卖了还要帮他数钱。
让他欠萧云祁人情,云初念总觉得心下不安。
萧云祁一阵错愕,随即掩嘴轻笑:“三姑娘的拳拳爱弟之心,真是令人感动。”
这便是同意了。
马车把云初念送到云府后门,林大友自她出门后就一直等在那里,见到云初念回来才长松一口气,压低声音说:“府上如今还没有人发现姑娘出去了。”
云初念点头:“你做的很好。”
林大友之前已经被她
点了去跟着庞恒宇办事,只是云初念多留了个心眼,没有让他出府居住,而是仍旧住在府中。
没成想果然方便了自己行事。
“宁十三没有回来吗?”
“他另外有事要替我去办。你先歇下吧,不用给他留门了。”
虽不知道萧云祁要找他办什么事,但想必一时半会儿也回来不了。
况且宁十三本就不属于这府中的仆人,便是明日他没有回来,旁人也只会想到他是出门帮自己办事了,不会想到别的。
云初阳平安赶赴考场,让云初念心里压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回了漪澜院后很快便沉沉睡着,一夜无梦安睡到天亮。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
虽然昨晚的睡眠时间不够,但人逢喜事精神爽,云初念只觉得浑身轻松,连带着觉得天也蓝了云也白了,连空气都清新都不少。
出乎云初念的预料,宁十三回来的很早。
只是他看起来精神状况不是很好。
云初念在院子里修剪花草新长出来的枝芽,并没有问他帮萧云祁做了什么。
但他几番欲言又止后终于还是找着了一个无人的空档主动坦诚:“昨夜,萧云祁带我去见了一个人。”
云初念微微挑眉,很是诧异:“他让你见谁?”
她还以为萧云祁要干一些杀人越货
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才找了宁十三,没想到就只为了见一个人?
宁十三的父母兄姐皆已亡故,这京都内已没有能让他牵挂的人了。
还有什么人是必须让他大半夜亲自去见的?
他有什么其他任何人都不能代替的特殊之处吗?
云初念的心思一转,突然眉头紧皱:“他知道你就是秦裕承了?”
也只有因为如此,这个人才非他亲自去见才对。
易容高手伪装的再成功又如何?哪里抵得住本人亲自站在面前来的真实?
但是刚说完,云初念又自己否定的摇头:“不对!在上樊庄搜查的那一夜,他分明就已经认出你来了。我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要将这个秘密挑明?”
云初念左思右想也摸不准萧云祁的想法。
原本宁十三的身份只能算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只要没有人提起,那他就是货真价实的宁十三!
但是现在挑明了,倒像是互相握住了对方的把柄。
虽说自己也可以以此做要挟,钳制萧云祁。
但云初念本就打定了主意不想和萧云祁这个危险人物有过深的交情,现在却和他共同保守这样一个天大的秘密,云初念总觉得心里别扭。
宁十三点头:“姑娘七窍玲珑心,什么都瞒不过你,他的确在上樊庄那夜就认出我来了。”
“萧云祁让我见的,是前林州刺史。”
云初念倒吸一口凉气:“沈从白在萧云祁手上?”
她竟然还认识沈从白。
这让宁十三感到意外:“他被困于睿王府的地牢中,刚被萧云祁偷天换日救了出来。”
“沈从白是我父亲一手提拔起来的,萧云祁欲招揽他为自己办事,但沈从白生性多疑谨慎,若随便找个人冒充我,一旦被拆穿反倒会惹恼他,索性直接来找我,方便又安全。”
云初念又陷入沉思中。
青州紧邻林州,之前沈从白被罢官的事情在两个州闹得沸沸扬扬,就连彼时还在青州的云初念也有所耳闻。
沈从白是个造福一方百姓的好官,在林州深受爱戴。
关于他被罢官的事民间众说纷纭,但流传度最广的说法是说他上书弹劾宣王勾结外族,意欲夺权。
只是,宣王没倒台,沈从白倒是先被罢官废黜,之后不知所踪。
之后没过几个月,勾结外族的人成了秦国公!且证据确凿,板上钉钉!
整个秦家连同与其相关的一应人等在一夜间倾覆。
萧云祁让沈从白为他办事,难道是为了扳倒宣王?
宣王李恪行二,和睿王李诚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们的母亲赵妃自入宫起就极为受宠,除了两个皇子外,还育有十公主乐安公主。
在后宫能接连生下三个皇子皇女,已是天大的恩宠。
相比于睿王的沉迷酒色,宣王李恪自幼端方守礼,在一众皇子中非常出挑,是太子之位的有力竞争者。
若他真的勾结外族,一旦证据坐实,倒是为璃王铲除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想通这些后,云初念紧绷的情绪逐渐松懈下来。
她告诉宁十三:“沈从白知道你没死往后必定还会来找你,你的身份在京都太敏感,若是被人察觉到端倪恐怕会给你带来麻烦,你和他的每一次见面务必要千万小心。”
宁十三诧异:“姑娘还允许我和沈从白见面?”
“为什么不允许?”
“我以为……”他刚开了个头又笑了笑摇头说:“是我自己狭隘了!多谢姑娘体恤。”
他原本是纠结了很久才决定把沈从白的事情说出来的。
他以为云初念为了自保,一定不会同意自己再见沈从白。
却没想到她不仅同意,还为自己的安危担心。
宁十三这一整夜的千头万绪,在此刻都化作一股暖流。
对云初念满心的感激。
说话间,南枝从院外进来小声说:“姑娘,三爷回来了,派李忠来叫您去翠竹苑用午膳。”
云初念并不意外,意味深长的勾唇笑了笑:“那就走吧,让父亲等久了总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