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禾沉默不语,神色有些许不满。
张青红也是戏精,当下就掉眼泪,哭得痛心疾首。
“好侄女,你就看在我们老两口这么大年纪的份上,还要为你堂哥堂姐操心,你可怜可怜我们行不?”
她心里却在暗暗骂:小小年纪那么抠,手里那么多钱,竟然一根毛都不愿意拔。
苏意禾见时机差不多了,沉声说道:“现在不是我想不想借给你们钱,是我能不能借。监护人协议还没到期,而且说不定我哪天情绪激动,可能导致不能接手。”
张青红说道:“你手上不是有钱么?你刚刚继承了陆锦霄的遗产啊。”
苏意禾冷淡地瞥她一眼:“那个不能动。我才刚刚继承遗产,马上就动这些钱显得我成什么人了?”
张青红急道:“我听说陆锦霄的大哥陆柏豪一直盯着这笔钱呢,如果你不赶紧处理这些钱,哪天被人耍手段弄走了怎么办?”
苏意禾觉得有点可笑,她本应该继承的遗产,可不就是被这些人耍手段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么?
她坚持道:“反正那个钱说什么都不能动,我到现在也没动过一分钱,别说还要借给你们了。”
张青红暗暗不爽,怨这姑娘没格局。
她看向丈夫,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苏大伯看向陆锦霄,问道:“L先生,这投资是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
陆锦霄淡笑:“当然不是,到下个月吧。本来大部分份额都在我手上,我也只是个人出让一点利益,带着您赚点零花钱而已。”
苏大伯一听更心痒难耐了,他确定这绝对是发财的大好时机。
他主动提议:“我看这样吧,意禾,等监护人协议到期,你爷爷和父母的遗产就回到你手上了。然后你再把钱借给我们,怎么样?有L先生在这里作证,大伯赚钱了以后,肯定会还给你的,给你算利息,好不好?”
苏意禾秀眉微蹙,不是很乐意的样子。
苏大伯急道:“就当大伯求你了!”
苏意禾这才开口道:“我可不能保证我的情绪问题,万一今天有个什么精神病人吓唬我,明天又有几个混混砸我家玻璃窗,或者堵我门,又或者什么……”
苏大伯立刻保证:“大伯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发生这些事,我以后派人保护你,如果有人对你有影响,我帮你赶走。”
苏意禾神色淡淡:“保护就不用了,L先生也能保护我。”
苏大伯神色激动,询问道:“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苏意禾不是很情愿地点点头。
苏大伯哈哈大笑,又拿了一瓶好酒开了瓶,给陆锦霄倒满。
他夸赞道:“小伙子酒量还真好,能喝就别客气,大伯有的是好酒。”
张青红也笑得合不拢嘴,一直给他们夹菜。
临走的时候,苏大伯夫妻亲自送他们到小区门口。
苏意禾看那二人已经回去了,便小声说道:“你怎么样啊?喝了两瓶,没事吧?”
陆锦霄迈着大长腿,走得闲庭信步,从背后根本看不出是喝过酒的人。
只是他的双眼已经红得厉害,脸色比平常还要苍白很多。
他沉声道:“当然没事。”
苏意禾原本担心他是装的,但看他口齿清晰,健步如飞,走直线也没问题,应该真的没问题。
没想到刚到车前,这个大男人差点就要一头栽下去。
苏意禾惊慌之下,眼疾手快,第一时间扶住他。
男人整个身体靠在她身上,一身的酒气跟他身上原本的薄荷香味混合在一起,清清淡淡一点也不臭,竟然还挺好闻。
“我就猜你是装的。”她嘟囔道。
陆锦霄的胳膊搭在女人纤弱的肩膀上,垂眸盯着她担忧的小脸。
只要他轻轻用力,就能把女人紧紧地禁锢在怀。
女人柔顺的发丝掠过他的鼻尖,洗发水的味道淡淡的很好闻。
他很享受这种近距离的接触,可是女人不给他太多时间。
苏意禾把他扶到车后座,让他躺了下来。
“贺不凡电话是多少啊?赶紧让他过来,送我们回去。”
陆锦霄眼神迷离,躺在那盯着她的小脸。
眼睛、鼻子、嘴巴,怎么看都很顺眼,好像完全长在他的心上。
苏意禾推了推他的腿,“说话啊。哎,我忘了你都醉了,怎么可能记得住下属的电话号。”
陆锦霄还是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不得不说这女人真的很好看。
不管她做什么表情都那么可爱,说话的声音像小猫一样,轻轻柔柔的。
就连生气,踹他也踹得很温柔。
苏意禾叹气:“算了我还是找代驾吧。”
她没有留过贺不凡的联系方式,更不方便要这家伙的手机跟贺不凡联系,这位可是大人物,万一有什么机密不小心泄露,到时候怀疑她盗取机密,那可不好澄清。
她有驾照,可是考到手这么多年就没怎么摸过车,完全不相信自己。
还是代驾安全。
可是她下单半天都没人接单。
陆锦霄盯着女人,觉得看了一个世纪,但就是看不够。
他存留几分理智,知道不能再看下去了,会出事的。
他不舍的闭上眼睛,沉声说道:“你来开吧,快点回去,我有点难受。”
苏意禾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导航,十公里的距离,而且路挺好走的,应该不难。
她深呼吸一口气,回到驾驶位,回想学车时的流程,总算把车子开走了。
她开了几分钟,不放心回头看了一眼男人,再看前面的时候,就发现旁边车道冲过来一辆超她车的,速度太快,距离太近,给了她一个猝不及防。
要不是她躲得快,就要被撞了。
待她看清楚那车的司机是谁,当下翻了个白眼。
陆商君!
这浑蛋肯定是认识这辆车,他肯定是故意的!
陆商君打开车窗对她挥手示意,然后一脚油门开走了。
苏意禾低声骂道:“有病!自己不怕死,干嘛拉上别人!”
她说完,又担心吵醒车后座的男人,这回确保真的没车,才回头看了一眼。
男人睡得特别安静,一点动静没有,甚至感觉他的睡相很乖。
认识这么久,她的睡相都被这人看过几次,她还没见过他的呢。
到了家门口,她把昏睡的陆锦霄扶回房间,帮他脱了鞋,盖好被子。
刚要转身就走,袖子就被突然扯住。
苏意禾见他醒了,关切地问道:“想吐吗?”
陆锦霄缓缓摇头。
苏意禾又问道:“是不是想喝水?我马上给你倒。”
陆锦霄也摇头。
苏意禾没什么照顾酒鬼的经验,实在找不到答案了,说道:“那你先休息,我去给你弄点醒酒汤。”
陆锦霄一直扯着她的袖子,薄唇轻抿,问道:“我喝了他两瓶最贵的酒,算了一下应该有四十万。以后他也不会再作妖骚扰你了,算计你的人少了一个。”
苏意禾眨眨眼,吃惊地看着他:“你喝那么多酒,就为了让他损失两瓶酒?”
陆锦霄另一只闲着的手竖起四根手指:“让他损失四十万。你大伯那人就是铁公鸡加守财奴,你看他当时脸色就知道他多肉疼。”
苏意禾哭笑不得:“你拿自己身体帮我报复?这种做法也太傻了。”
陆锦霄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你开心吗?”
苏意禾点点头:“开心,但是下次别这样了,我会过意不去的。”
陆锦霄终于松开扯着她袖子的手,拍拍床边的位置:“坐下陪我说说话。”
苏意禾犹豫一瞬,听话地坐下,观察他的状态。
虽然喝醉了,可他言谈举止还是带着理智的,除了眼神比平常多了一分脆弱和哀怜,再没有别的了。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喝了一瓶红酒加一瓶白酒,一共价值四十万的人。
难道好酒不醉人?
但大伯总共就喝了两小杯,走路都有点飘了。
她说道:“你现在应该多休息。”
陆锦霄看着她的脸,有很多话想说,但脑子多少受到酒精影响,有那么一点条理不清晰。
他担心把情况搞砸了,最后还是选择沉默。
突然,窗子传来“嘭”的一声。
苏意禾皱眉看向窗子,怎么还有人砸她玻璃!
她刚要抄近路,打算直接从床上翻过去看窗下是谁,没想到身体突然动不了。
她低头看着身下的男人,此时她跨骑的姿势非常不雅,甚至很尴尬。
不是她不想下去,是被男人抓住了。
苏意禾:“……我、我看看什么人。上次应该不是陆商谦找的,是我大伯找的人,这次不知道是谁。”
虽然窗子没事,可她忍不了别人的挑衅,而且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陆锦霄抓住她的手臂,突然口干舌燥得厉害,全身的血脉也开始沸腾。
他忍住那份冲动,艰难地说道:“别过去,如果对方是威力强的消音武器,你站在窗口很危险。”
苏意禾觉得他提醒的对,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可是又不甘心。
“应该不会想杀我吧?这么明目张胆?”
她说完又否定了自己的否定。
陆锦霄和他母亲都怎么死的,目前还不知道真相。
这世界从来不是非黑即白,每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都可能正在发生不平的事情。
如果有人为了利益,真的要取她的性命,也不是不可能的。
真这样的话,最有可能是谁?
陆商谦?陆柏豪?还是谢盈盈?或许是爷爷的某个徒弟?
就在这时。
“嗖!”
一个钢珠穿透窗子,直直地冲着苏意禾的太阳穴袭来。
下一秒,苏意禾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跟男人换了位置,变成她躺在床上。
陆锦霄背对窗子,把她牢牢护在怀里。
钢珠打空,最后击落到书架上的招财猫储钱罐。
储钱罐成了碎片,里面满满的硬币从书架上散落,稀稀拉拉落在地板上。
苏意禾吃惊地看着地面散落的储钱罐碎片和硬币,整个人都呆滞了。
这一切就发生在一瞬间,如果刚刚不是男人救了她,她可能脑袋已经开花了。
她吓得小脸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发抖。
陆锦霄紧紧地抱着她,在她耳边一声一声地温柔地安抚。
“别怕别怕,有我在。”
苏意禾整个人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一想到刚刚距离死亡那么近,她就感觉自己无法呼吸。
她不怕死,可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去。
被人害死也太冤了,她都不知道想杀自己的人是谁!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下来,她哽咽问道:“我还活着吗?”
陆锦霄抱着她,一只手扣着她的脑后,让她尽可能地靠近自己的胸膛。
“还活着,我不会让你死的。”
苏意禾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又怕被他看到丑态,把脸埋在他坚硬的胸膛里。
她偷偷用男人的衣服擦了擦眼泪,极力忍住才没有哭出声来。
不能表现得太怂。
不知过了多久,苏意禾被抱得喘不过气,男人一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虽然这个怀抱挺温暖,挺有安全感,可是时间太长了。
她咳嗽两声,想推开他,却发现男人竟然睡着了。
也是,本来人家就醉着的,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救她一命,简直是命运之神给他俩狂点了一波幸运值。
要是没有发生这件事,她一定第一时间挣脱出去,但是现在不忍心吵醒他了。
苏意禾被抱得太紧什么都做不了,盯着男人熟睡的脸。
这是睫毛怪吧?太长了。
不得不说,真的好诱人,甚至忍不住想亲一口,毕竟难得有亲吻美男的机会。
她尝试了几次靠近脸,又怕把人亲醒了尴尬,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
她实在无聊,盯着天花板盯困了,最后打了个哈欠也睡了。
这一睡就是两三个小时,她是被热醒的,感觉男人身体好烫。
摸他额头也有点烫,但看着也不像发烧,不知道是不是冷到了。
她用脚艰难地勾起被子一角,一点点手能碰到,好不容易才给男人盖上被子。
做完这一切,她累出一身汗。
“呼……到底什么时候才醒?不会睡到明天早上吧?”
天已经黑了,室内也黑漆漆的。
不知道几点,是不是错过直播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