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衣

做冬衣这活儿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沛云虽然绣花儿不行,但是这制冬衣只需要简单的技艺立刻,主要讲的就是一个扎实,她也能行。只是做的时间长了,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用的粗针,手指上也裹了防护的布,可是没两天手指尖就是起了一条细细的水泡,疼得很。

不止是她,如风和那些使女也是如此,平日里拿针捏线怎么会有这么多,做了没几件就个个都说手指不利索了。

可是任务在那里,就算是两家的使女都来了也不过三十来人,这穿针拉线的速度慢下来了,那制衣的进度就慢了。

看着那堆布料和棉花,沛云看着一个个单独做衣服也确实太慢了。在第三天的晚上思考了一晚上,和如风把制衣分成几个步骤,决定分派步骤,一步一步地做。

首先是确定布料如何裁才更省,然后用薄木板做了衣服的大样出来,接下来就用滑石笔在布料上依着大样画出形状,下一步就按形状裁剪下来布片,一件衣服用两片;接着再将两个布片中间就铺上提前弹松的棉花,最后再将边缘缝起来,中间再缝上几条格子线就好。

这样每个人做一部分,也不会因为工具不够而浪费时间,速度也快了起来,轮换着来,手上的伤口也能得到保护。

见沛云辛苦,长生也很心疼,可也没办法让她别做,于是稍微有空了就送吃的开慰问,送宫中的秘药来给沛云用。

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十五日之期里完成了这两百件。长生让沛云歇着,自己安排了车亲自送去了兵部。

到了那里,碰到了好多日在别家都不曾见到的别沛泽,他正把四公主揽的那一千件送来,两人就干脆一起去交衣服。只是别沛泽听到长生说交的是别府领的的时候,多看了他几眼。

等手续办完,两人在兵部门口碰头。可能是要下大雨的缘故吧,天有点黑压压的。

长生问沛泽:“你回哪里?”

沛泽反问他:“那你回哪里?”

长生有些尴尬,本来想回沛云那里的,但是想着眼前的是女郎的哥哥,虽然比自己小上几个月,但是如今有点摆不了做兄长的谱,只好说:“我今日没事,等会去誉阳那里看看那大王子近日怎么样了。”

本来长生与沛泽并不是很相熟,只不过都与誉阳熟,才慢慢交往多起来。

沛泽看着长生:“我这日子也多宿在宫里,今日就不回宫了,我跟着你回去吧。”

说完他就让随行来的车回去复命,顺便带话给四公主说自己回别府了。

……

车内,两人都没什么话说,沛泽这几日也差瞌睡,本来想眯眼睡会儿,可是心里有事怎么也睡不着。

于是干脆不睡了,问一直往车外看的长生:“世子你如何会给我家送衣服?不是谁家领的谁送吗?”

看看看!他问了,长生挺为难,问他为何帮她妹妹做事要怎么回答?

斟酌一番,才决定暂时不忙告诉她:“你这段时间都不在家,沛云妹妹为了这批衣服忙碌的很。昨晚才刚刚赶完,很疲惫。于是我就帮了个忙给送来了,因为兵部我熟人多,这点忙还是能帮到的。”

这话说得沛泽很是愧疚,这段时间因为四公主那里,少于回家,妹妹的忙也没帮到,反倒还麻烦了一个外人。紧跟着就向长生道谢:“那就多谢世子帮忙了!”“应该的,都是为了边疆将士能早点拿到冬衣,安心戍边。”

长生也问他:“最近宫里事多吗?你都没回家。”

沛泽再次紧盯着他:“你日日都去我家吗,你如何得知我没回去。”

额,长生再次陷入尴尬,“额……这半月也去过几次看沛云妹妹他们制衣,没碰上你就略做了猜测。”

“几次?”沛泽怀疑。

长生捂嘴清咳一声,又不自然得看看马车四壁,他不擅长撒谎,只得支支吾吾:“十一……二……三……四次吧。就是下午抽了空去看看的,一会儿就走了。”

沛泽继续盯着他,眉头紧皱,“太常寺如今这么闲了吗?”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可是他不是很愿意承认,讲实话,他觉得长生这等富贵公子配不上他妹妹,哪怕他是长公主与丞相之子。可是他妹妹要哪样的人配得上,他也说不出来。

长生只得干笑,不做回应,想转开话题:“沛泽你在宫内这些日子忙什么?”

沛泽本不想接他的招,可是好歹面上的功夫要做,又想起这段时日在宫里,也头疼,但也不做多说:“也是忙碌冬衣一事,各宫抽出来的人不如想象中多,所以四公主定的一千件也是熬更守夜地赶出来的……”

一路上两人勉强让气氛不至于尴尬,所以到了别府后,两人同时才松了一口气。

沛泽客气一番,“既搭了你的车,不如来我家喝杯茶再走吧。”

他真的没想到这看起来如此聪慧的长生世子如此不通人情:“好吧,反正时候还早,誉阳他们今日又去了城外山上,看这样子要下大雨,他们应该回来得早,到时候我再去找他们吧。如此,那就冒昧叨扰了,我也正好可以给沛云妹妹复命。”

沛泽无语,理由是一套一套的。

长生让文弘去了曾府打招呼说誉阳与大王子回来了就来别府告诉他一声后,才跟在沛泽后面进了别府。

因昨日熬得晚,如意说沛云和如风还在房里休息。沛泽和长生二人就放弃了前去找他们的想法,于是一起就去找大爷别惊鹤去了。

去时,别惊鹤正在打整他院子里的花,长生这是第一次来,都被惊到了——多么奇特的院子啊,那些花草下没有一片枯叶一棵杂草,植物长得也极为茂盛,现在虽然不是百花盛开的时节,但是墙角下的菊花颜色也是多姿多彩的,漂亮极了。这个院子看不出来是京中大院,反而去林间小屋一般自然怡人。

别惊鹤看到侄子和长生来,收了手里的东西,连忙照顾他们自己在院中的石桌前坐下喝茶,自己去屋里换了身外袍后又才出来。

长生不住眼地打量着这个院子,看到别惊鹤边擦手边出来,忍不住惊叹:“这些都是伯伯您种的吗?如此景色的院子我在宫里也不曾看见过。”

别惊鹤看他的样子也跟着高兴:“种是我种的,只是这些年多数时候不在家里,也是

长生有意恭维他:“不管是谁做的,这种院子实在是不多见,漂亮得很。”

别惊鹤听到他夸漂亮笑开了:“这里不过是依葫芦画瓢制成的,不说赶当年内子的那个院子,就是如今我清明观里,这里也是差远了。主要是那边有些花草不适合在京中生长,这里就差了许多颜色。”如此就又想起了青蔓,他脸上都是对过往的无限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