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云由着哥哥给自己擦手,待他完事,问他:“哥哥来可是有什么事?”
别沛泽回她:“怕你被昨日殿上之事吓着,特意回来就先来看你。”
沛云看着他,摇摇头,“昨日祖母已与我讲清楚了。我也并未吓着,哥哥且放心。”想了想,又说:“哥哥昨日你为何拒了陛下的赐婚,是因为不想尚公主吗?”
“公主乃天之娇女,我只是一介武夫,且那四公主看起来温柔娴淑,只是怕委屈了她。而且我也确实想找个两情相悦之人相伴余生,我与公主不曾有过情意,又何来的两情相悦一说呢?再加上如今咱家风头正盛,若我再尚了公主,难免引起他人猜忌,我也不愿这样。”
沛云不知昨日祖母所说哥哥是否自己也知道,但是也不想说与他听,父亲回来也还尚有一段时日,假如哥哥不知道,也不必这么早就开始愁烦。
只问他:“哥哥今日回家来,后面还需要回宫里住吗?”
“不需要了,千秋会过了宫里巡逻就没那么紧密了,但若是值夜就白日里回来。”
“那就好,你可去过祖母那里?”
“还没,就想着来你这里看看了就去那。今日我不上值,明天我又轮着了休沐,你可有哪里想去的,哥哥带你去?”
沛云大喜:“那我可能叫上如风一起?”
见哥哥点头,于是立马来了兴致,“马上夏日炎热的时候就要到了,我想去添点新衣裳,再去看点首饰,哥哥以为如何?”
沛泽看着喜形于色的妹妹,只宠溺地笑道:“行,都依你,且把如风妹妹也叫上吧。”
……
等到雨歇,天也亮开,今日想必是不会下雨了。沛云去曾府给杨氏打了招呼,带上了如风往京中最繁华的闹市中去。难得出来,三人决定午饭也在外面用了。
带如风和沛云两人挑样式都挑花了眼,好不容易定了两套样式量了体形从制衣铺出来,就已经快到用午饭的时候了,就走到了悦来酒楼。有小二在门口招徕生意,见三人往门口走来,连忙上前迎了几步,冲别沛泽打着千,满脸堆笑:“客官三位吗,大堂还是雅间呢?”“雅间吧。要临街的。”
“得嘞!临街雅间三位~”这拉长的声音沛云倒觉得格外有趣。
三人到了雅间,点了菜,小二说是此时店中较忙,上菜可能要多等一会,沛云表示不介意,让他下去了。
等菜的时候无事,就是在窗前看着这上京的繁荣景象,街两旁多的是农家人打扮的人,买着些自家产东西,那些讨价还价的声音也自有一番乐趣所在。
沛云正看得起劲,忽听得有人策马前来嘴上吆喝着:“前面的人让开,”
只见一锦衣公子骑马疾驰而来,街上的人避让不急,推挤见两边的小摊挤垮了不少。只听一妇人惨叫后随即痛哭出来:“我的蛋,我的蛋。全碎了,这可怎么办啊!”原来刚刚这混乱之中有人避让马不小心碰翻了她的蛋框,框里的蛋就碎了一地,骑马的过去了,挤在一起的人群分散开来,找不到这闯祸的人赔偿,只余这妇人蹲在那低声哭泣。
旁边有人认出这闹市骑马的正是宣平侯的长子何冲,虽宣平侯何家无人在朝围观,只有着侯爵虚衔,但那也是普通百姓所不能想象的达官贵人,今日这妇人的损失也只能认栽。
沛云见她哭得可怜,有心帮她一把,就想唤了小二给那妇人送点损失去。不及她开口,就看见有一小厮拿了些许碎银给了这妇人。妇人本不想要,但是似是想到了什么,脸灰白地接下了这份馈赠。那小厮穿的乃是长信侯府中服饰,沛云想宋相平日里繁忙,长公主出行都是车架仪仗,于是盯着小厮,果不其然。在对面街上看到了宋长生,于是拉了哥哥到窗前。
宋长生本只是路过,准备要走是就看到对面悦来酒楼二楼的窗口有人冲他挥手,竟是别沛云。又见到沛云身的丫鬟如意从店里来到面前:“见过世子殿下,我受我家女郎吩咐,想问问世子殿下能不能一起到里面去吃个饭?”
……
第二日,晋帝让宣平侯入宫觐见。
宣平侯被中黄门引到了正阳殿外台阶下候着,这夏日天气变化多端,昨天还是雨天,今日就是艳阳天了。晌午的日光照在身上还是有些热的,宣平侯今日着了侯爵常服,不一会汗水就从他额头流到下巴再滴到了衣服上,可是他不敢擦,早就过了知天命之年的岁数,就算平日保养得再好,在这里站了这么久也有些受不住。
此时殿内,也是鸦雀无声。晋弟在台上气得来回直转,似是不解气,又把案上的奏章挥到了地上,“在这上京,在孤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在闹市纵马。让那些平民百姓受损也毫无弥补,我竟没想到,如果这些年轻人都如此不体恤民众吗?这也不能全然怪了这些小的,责任在你们这些为人父兄的,是如今日子太好了吗?孩子都不会教了吗?昨日这是明面上能看到的,孤还不知道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呢!”缓了缓,“民为社稷之本,如果这些后辈对百姓毫无仁爱,等咱们故去,将这江山交给他们,那咱们大晋还能管几年?”
“臣等有罪!”
“有罪,你们是有罪。既是这样,你们教不会他们何为体恤百姓何为仁爱。那就怪不得我了!”
“吩咐下去,京中三品以上或家中有爵位承袭的家中男子十七以上未在朝中任重要职务且未婚配的,女子及笄未指人家的。均给我到城外白鹿书院去呆着,眼下正是农忙时节,也不让他们去读书,就以书院学子的名义去参与农作吧,什么时候改好了再回来吧,家中也不许派奴仆随从跟着。”又看了看台下的听政的三个皇子,“你们三个也跟着去,冠雅和冠娴也去。到了那里,就没什么了皇子公主世子了,统统不得暴露自己的身份,就是普通学子。”
“也不必大肆宣扬,各家回去立马报了名字上来,也别耗久了,后日就去吧。太常市派人去监督,谁不听话,那就永远别回来了。”
又给黄门令说:“你去,你去外面站着的那个人说,孤也不想见他了,让他回去,他那长子既如此厉害,想必袭爵不袭爵的也不会在意了吧,就让他不必袭爵了吧,另,将宣平侯降为伯爵,他就好好回去教育教育子女吧,什么时候能教了个好的出来,就再说袭爵的事,不然他家没满三代也就算了吧。”
……
于是,当天沛云就收到要去白鹿书院的信,知道了原委,才熬过了内学苑,又来了个白鹿书院,没完没了是吧!心中恨死了昨日那闹市纵马的人!
这次如风倒是不必去了,只是这次要是去了白鹿书院,就赶不上她的生辰了,但是生辰礼物得给她,于是拿了之前就备好的东西去了曾府那边。
沛云给如风送了从沧州带回来的一块金刚石,不大,但是极为透净,用了金线编了,做了璎珞。
如风倒也未与她客气,也着实喜欢这个璎珞,翻来覆去看,“这与我去定的那身月白色衣裳很是相配。”又听闻沛云说要去白鹿书院的事,安慰道:“只是可惜我不能陪你一同前去,但是萌萌也能去,你也有个照应也好。这次生辰你肯定是赶不上了,但是没关系,我以后的生辰多的是,少了这次也不碍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