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愿意王府是我家,这样我家云蔚就能跟王妃整日待在一块!”章世昌笑得活像个老婆奴,“哎,对了,马上就要过年了,白大哥今年还不回来过年吗?”
“人家在江南过的是闲云野鹤的日子,回来干嘛?”江叙平语气泛酸,“京城这日子没一天消停的,朝我这今年才二十五不到,昨日我娘子在脑袋上都找出来白头发了!”
“要我说,让若天下清明,择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再有个百八十亩地,老婆孩子热炕头,那是才人间的神仙日子!”
“你看这一天天的……”
江叙平喋喋不休抱怨起来跟个老妈子没两样。
章世昌小呵呵呵靠近林之绪,贴在他耳朵边上扇子遮住嘴巴说:“他这是怎么了?每个月那个来了?”
林之绪敛眉轻笑,“可能是……”
晚饭时候,章世昌夫妻留在府里。
江家两个双胞胎已经是满地溜达的淘气包,老大留在家里,妹妹则是夏天被白亭云派人来接走,到了隆冬腊月还没给送回来。
江修竹活像个成了精的肉球子在他娘林巧儿和他爹江叙平的膝盖上帕拉爬去,把爹娘的膝盖当成炕席来滚,江叙平被他滚的烦了,一把拎起孩子后领,“乖儿子,上一边玩去!”
被扔到地上,江修竹也不闹。
左右家里人的都宠着他,这些年,西北王府千呼万唤地盼,西北王妃的肚子也没半点要大起来的迹象,府里就这么两个新鲜孩子,都拿着当宝贝一样拱着。
江修竹这个男孩还好点。
妹妹江静姝更是,被宠成了所有人的掌上明珠,就连穿着开裆裤,在西北王的身上尿炕,都能被抱起来,在西北王殿下宠溺地掐两把脸蛋。
“亭云,还能不能行!”
小半年没见到自己闺女了,江叙平心里想的厉害,“他这个干爹当的,比我这个亲爹陪着女儿时间都长!”
林巧儿也十分想念自己小女儿,但也只是小小不说话。
成亲三年,曾经的傻姑娘,如今愈加成熟稳重,虽然话不多,但浑身上下总是时不时地透露一股浑然天成的宽厚和蔼气息。
“应当是快了!”
姜黎道:“不是说地方武将,每三年必须要进京述职么,上次汪将军进京是两年前,但白亭云想回来,他不也得跟着一起回来!”
一别两年,一个屋檐下过日子那么久的家人,说不想、不惦记是假的。
江家两个粉雕玉琢的双胞胎,不知惹了多少人的羡慕。
江修竹炮仗似的倒腾小步子,一头扎进李云蔚的怀里,呲牙开雪白的乳牙,“李姨姨,吃糕!吃糕!”
“姨娘”俩字,他说不真切,除了自己娘亲意外的姨娘们,全惹人怜爱地叫成姨姨。
李云蔚刚要躬身去抱江修竹,被一旁的丈夫章世昌抢了先,他夹了一筷子春卷给江修竹,抱在怀里颠了两下,“你都多沉了,可别累着我娘子!”
“修竹,修竹,不沉!”小家伙口齿不清地说:“修竹,要长个个……”
李云蔚佯怒瞪了章世昌一眼,“多大的孩子,抱他能累到哪儿去!”
“你这不是前阵子风寒刚好!”章世昌笑呵呵地肩膀在李云蔚身上碰了下,赔笑说:“再说,咱们俩要是有孩子了,我指定是不会叫娘子累到,不管咱们儿子长的多沉,都让我这个当爹的来抱着!”
“还没有影的事呢,就你着急!”
李云蔚脸上虽是笑着,但目光却是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不着急!不着急!”
为着子嗣的事,章丞相已经背地里催过很多次,全被章世昌给挡了回去。
章世昌哄着李云蔚说:“只要咱们夫妻在一处,有没有孩子,孩子什么时候来,全都顺其自然,我还怕孩子多了,跟我抢娘子呢!”
西北王府吃饭,向来一大桌子人。
此时其他人又说有笑,说着各自的,没人往他们这边看,李云蔚也忍不住红了脸。
“行了别说了,这是在别人家……”
李云蔚怼了章世昌一胳膊肘,却换来了章世昌更为宠溺的笑,贴在李云蔚耳朵边上不知说些什么,惹得李云蔚耳朵往滴血里红。
“羞羞!张叔叔羞羞!”
江修竹肉嘟嘟的小手捂着眼睛,叫了起来,“他亲李姨姨,羞羞!”
霎时间满桌子人全都看了过来,李云蔚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恨不得此时找地方躲着,章世昌倒是宠妻宠得脸皮极后,手臂搂着自己好容易追来的媳妇肩膀,刚要说些什么。
饭厅的大门,轰地一声,朝两边墙上拍开。
姜黎眉心一跳,瞪着李顽,“火上房了么,你这么着急?”
李顽脸上半点没有鲁莽后的表情,而是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地说:“姐,出事了!”
犬戎使臣一勺烩地死在了大宴的天狼关。而好巧不巧的是,他们下榻的那间客栈,大宴朝前去给天下第一世家的曾家吊唁的皇后婆媳也都在。
天下第一世家的名头,毕竟不是白给的。
天塌一样的事情出了,庞虞的加急信还没到京城,曾家讨伐犬戎责问皇帝,朝廷毫无风骨气节的檄文就先到了。
谢明睿这一代的司礼监太监,明显不如王挺在时那么机敏。
曾家的书信一到,司礼监便派人立刻送到皇帝跟前,皇帝谢明睿不知是忙得头昏脑涨了还是怎么着,竟然叫太监当着勤政殿,小朝会上一众大小官员的面给读了出来。
曾家言辞犀利。
犬戎游牧蛮夷,相比大宴高山仰止,袭扰两国边境多年,不知悔改,如今竟屠杀大宴一品亲王府商队,更是意图劫持宗主国太子妃。
皇帝高坐明堂之上,把大宴天下遮羞布一盖上,万事大吉,整日捧着自己那点自欺欺人的功绩过活,连蛮夷屠戮了自己堂弟的人,杀了大宴一百多号平民。
若是这口气皇家能忍。
企图劫持太子妃这口气,曾家绝不能忍。
洋洋洒洒,一篇檄文下来,把皇帝骂了个狗血淋头。简而言之,就是你皇帝窝囊,让犬戎人哄的找不着北,但胆敢掳走太子妃这样的行径,他们曾家绝对忍不下。
你皇帝要是也能忍得下,儿媳妇都要被犬戎人掳走这口气,那你就做那缩头的王八,反正他们曾家已经开始号召力量,开始从民间抵抗犬戎人。
一封信念完,念信的太监心如死灰。
等着皇帝,雷霆大怒直接把他的脑袋给砍了。
勤政殿上鸦雀无声,皇帝显然是被骂懵了,可没过多久,另外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到皇帝跟前,让两国关系陷入僵局的内容直接拍到了皇帝谢明睿的脑门上——犬戎使臣全死了。
死在了他们大宴境内天狼关的客栈里。
李顽一口气说完,王府饭厅里,只剩下江修竹啃春卷的清脆声。
“娘,娘修竹还要……”稚儿不懂大人的世界会有凶险复杂,填饱肚子才是三岁孩童,眼前最大的事,还没等他的小爪子伸到春卷盘子里。
林巧儿立刻抱起他,“修竹,娘亲有些不舒服,咱们回房去吃!”
江修竹眨了眨跟他娘如出一辙的大眼睛,“好呀好呀,回房去吃,那我要躺在娘亲怀里吃!”
林巧儿娘俩离开后。
章世昌立刻牵着李云蔚也说:“之绪,叙平,我才想起来,我爹好像找我有什么事,我们先回家,改日再来!”
他们这么说,林之绪自然没留。
章世昌和李云蔚前脚刚走。
江叙平就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遇事就躲,他老子是章骅,他能一辈子独善其身,躲得干净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