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牧其实没有想到什么和温鑫经常待的地方,毕竟温鑫那个时候并不待见他,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先去A科大看看了。
邱子与因为公务没法跟着他,南牧自己开车去了A科大。
十年了,自温秒死后,他再也没敢踏入过这里。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再次以这种原因回到这里。
门口的名人墙上挂着很多照片,就连他的名字也赫然出现在知名校友的展示栏里。
好像是去年吧,以前的导师问过他,要不要回学校演讲,他当时给拒绝了。A科大是国内科研工作者的培育基地,像他这种商人,还是算了。在他的心里,真正能够给学弟学妹们当学习榜样的,合该是像温秒这样的人。
他扫视了展示栏一圈,却发现以前被挂在最醒目位置的温秒的照片,不知什么时候被撤掉了。
为什么?因为害怕她的照片会让人记起那起凶案吗?
那个时候,温秒这个名字,是多少人心中的骄傲。何几曾时,却明珠蒙尘,再也无人提起。她明明是受害者,为什么要因此被人掩去光芒。
A科大变了很多,当初温秒被害的案发现场,崇敬楼已经拆了,改成了一个体育场。
看着里面跑来跑去充满青春活力的学生,南牧有一些恍惚:这里美好的,仿佛不曾发生过命案。时光抹去了人们的记忆,一代又一代的学生在这个校园里来来去去,除了他,没有人记得,也没有人在乎那个女孩的死去。
南牧收回视线,离开体育场。
他不记得温鑫当初的寝室。上课的教室又都是轮流公用的,他对于温鑫会特别去哪间教室,也没有印象。如果非要说一个他们四个人经常碰头的地方,那也只有食堂。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钥匙,不觉得温鑫让他去的地方会是一个食堂。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有人撞了他一下,南牧手中的钥匙没握紧,被撞飞了出去。
“对不起,对不起。”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保安,不好意思地连连点头,“不小心撞到你了。”
保安一低头就看到不远处的钥匙,忙把钥匙捡起来用袖子擦了擦,递给南牧,“你的钥匙,真是不好意思啊。”
“没事。”
南牧淡然地接过钥匙,正要离开。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偏过头问,“你见过这种钥匙没?学校有什么教室的门会用这种钥匙?”
保安皱着眉想了半天,“教学楼教室一般也不锁,实验楼八九年前就重建了,全是电子门禁,这种钥匙大概也就杂物间会用吧。诶?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南牧收回钥匙,敷衍地找了个借口,“我朋友是A科大的老师,他让我帮忙拿东西,但我没找到那个地方。他在飞机上,电话也打不通,我想着试试能不能自己找到。”
“什么老师啊?”那保安有些狐疑。
南牧倒是不慌,他之前的同学后来留校当教授的人就有好几个。他想了想,报了王铮的名字。
这群人里,就数王铮最会来事,名声也响。
“生物系的王铮教授啊!”保安果然认识,立刻换了恭敬的态度,“您跟我一起去校门口的值班室吧,我帮您找找。”
保安将南牧领到校门口。
校门口的正面有一个值班室,后边则是对内的收发室,专门放学生过来的快递和文件。
保安用门禁卡开了门,和里面站在窗口边给学生递快递的一位阿姨打了个招呼,然后就絮絮叨叨地领着南牧往里走。
他拿着南牧的钥匙,打开墙上的一个木盒,里面挂满了钥匙,钥匙上都贴着地址。他就那样拿着那枚钥匙和上面的一个个的比对。
就在这时,那个阿姨忽然回头和保安说,“你听说了没有,那个温鑫教授死了。”
“啊?不是送医院抢救了吗?怎么死了?”
“没抢救过来啊。”
“哎呀,真是可怜,温教授人其实还是蛮好的。”
“谁说不是呢?网上都说他杀人,我都不相信。”阿姨顿了顿,“他之前寄出去的挂号信还退回来了?你说这个东西怎么弄啊?人都没了,要不要给他留着啊?”
“先放着呗。万一有人来收拾遗物。”
“我怎么听说温教授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啊……”
南牧往前走了几步,“不好意思。那个挂号信,能给我看一下吗?”
说话的两人同时愣了愣,阿姨迟疑地问,“你是?”
“拜托了。我不拿走,只是看一眼。”南牧没有解释,只是看了那个保安一眼,那个保安大概也觉得奇怪,但又想到这个人是王教授的朋友,而且只是看一下,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朝阿姨点了点头。
阿姨从桌上的角落上,拿了一份A4大小的邮政信封递给他。
南牧拿过信封,上面写着一串黑色的寄信信息:温鑫,133****9688,A市临安区里江北街110号。收信地址是一串国外的地址。
里江北街,好像是A市的城中村,以温鑫的经济能力怎么会住在那里?
南牧想了想,视线落在保安手中的钥匙,一个想法快速地从脑海飞过:如果是城中村,以那里的条件,或许智能锁尚未全覆盖。
南牧一路上没耽搁,径直开车来到临安区里江北街。
城中村的路况并不好,巷子也窄,一辆电瓶车、一个人都能挡住车的通行。他多按了两次喇叭,就引来一群人的围观和哀声怨道。
没办法,他索性在路边找了个地方将车丢下,顺着门牌号一个一个的找,等找到110号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110号还是自带小院的三栋楼,在这一片看起来算是不错的了。但剥落的外墙,一推就咿呀作响的生锈的铁门,都在告诉别人,这就是一栋上了年纪的老房子罢了。
铁门上挂着一串铁链,很难想象这个年代还有人使用这样原始的锁链。
南牧插入钥匙,当听到扭转钥匙传来的咯噔声时,他心忽然一紧。
这个让温鑫在生命的最后一个依旧挂心的房子里,究竟放了什么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