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来吗？”
山坡上，公孙伏与唐莲并列遥望，小浪底水库未到开闸排沙时间，坝上风平浪静，但这并不影响前几日夏雨带来水位上涨后，部分低洼地带的水流湍急。
公孙伏在等时芯，等的很焦急，唐莲来后稍稍放宽心，她觉得两人应该是同一级别，都是下线，手里应该都有抑制道行的宝物。
唐莲目视前方：“开打就来，不过她也说了，这里不需要她。”
“不需要？你们无面衣准备派其他人协助？”
“大概…昨天的计划表不是说打算十点佯攻吗？她没反对，那就按原计划行动。”
现在的问题是不清楚安斯图打算何时开启降临，派无人机上前侦察太显眼，根据药王菩萨献祭阵法来看，大面积请神仪式就是一瞬间的事，武装部队又离这么远，等开始再赶过去可来不及。
无法知道具体时间，就抓不到时机，时机需要创造。
时针一点点挪动。
十点整，公孙伏闭了闭眼，不再迟疑。
给出行动手势。
停在山坡上的直升飞机转动螺旋桨，各个方位的武装部二队成员开始朝教堂包围。
突如其来的轰鸣越来越近，教堂里外一应信徒全都停下祈祷供奉，脸上闪烁着疑惑。
安斯图也不例外，他听到这声音便转身朝扣下来的墙体卖力深挖，豆腐渣工程很快被他薅了一个洞出来。
隔着钢筋他望见一排排黑衣向此逼近，头盔正面赫然印着“武装”二字。
“圣子怎么还没来？！”这下他真的慌了，气急攻心下剧烈咳嗽起来，本就孱弱的身体变得更加羸弱。
“神…神来了！”
安静的教堂内，聚集在此的九千信徒不远万里而来，就是为了等这一句话。
安斯图撑着墙壁，无需过多思考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他在身旁人的搀扶下勉强起身，对眼含热切的教徒展开双臂，一如他最开始创建药王菩萨教时，对第一批教徒传道那样，此后他也总以这种口吻，对接连不断的一批又一批教徒传道。
“神已经看到了你们！你们听到了吗？真切的、近在咫尺的神谕！”
教徒们仔细听，除了轰鸣和脚步声别无其他，难道…？
“去吧！”安斯图指向教堂大门，瞪大眼睛喊，“神就在外面啊！快去迎接啊！”
“你来了？”
体育馆场地中央两把椅子，黄林坐一把，另一把留给时芯。
他像是等了很久，眼下浓重的乌青，衣服也坐的皱巴巴的，平常会戴眼镜，今天他给取了下来，跟往常相比即便是如此疲惫的状态，精神气也提升不少。
网球部的所有训练都在此进行，这里是个充满怀念的地方。
时芯在他对面坐下，二人隔着网线交谈。
“芯姐，你穿了第一次社团迎新会上的衣服。”
“嗯。”
“真好看…往事如烟，白驹过隙，当时的场景好像就在昨天。”
黄林嘴唇毫无血色，眼睛却是亮的：“你是那么耀眼，美到不可方物，我以为只是你太漂亮的缘故，后来我才发现，跟外表无关，你的内心是充盈且毫无漏洞的，只有这样的人才会给人无法靠近的感觉。”
仅凭一张薄如蝉翼又满是漏洞的网，就能将二人完全阻隔开。
时芯像是专门来当听众的，坐下后就一言不发，只听黄林甜蜜又痛苦的回忆，回忆那段不愿再来的人生。
“他们选中了我，药上菩萨需要个健康的宿体，不断破坏宿体再治愈，这份有关苦厄伤痛的力量，就能滋养药上菩萨，我很痛苦…”
黄林诉说着悲伤经历，脸上却找不见悲伤表情：“我自愿的！我知道这样说以后，芯姐你就不会再同情我一分…但我还是不想对你隐瞒，我只有在学校的时候才能保持正常，在这一年里，社团活动是我的全部。”
“我喜欢苹果，在死亡不断折磨我后，就开始喜欢一切鲜活的东西…我喜欢你芯姐！你有倔强跳动的生命！你有冷酷但柔情的心！你还记得吗？你救我的那天下午…”
黄林父亲家道中落，从锦衣玉食的生活跌入寒渊，恰好此时安斯图通过周冰海的介绍，与他接触，给他钱，给他承诺，给他见识新世界，给他无与伦比的希望。
他怎么能拒绝呢？回过神才发现，不过是一个深坑跌进另一个深坑。
像他这样蠢笨之人，可能天生就该被抛弃、被利用、被压榨吧。
但时芯并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
她是他的救赎天使啊！
“我好像抱怨太久了，”黄林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努力找话题，甚至邀功，“芯姐昨晚叫我来的时候，我可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我从来没有收到过芯姐你的邀约，我好高兴！不过…还是好奇，你是怎么发现，是我的呢？”
怎么发现你是圣子的吗？
“十万块。”
时芯平静地注视着黄林，“周冰海在进行第一次请神仪式实验时，这里正在举行校内选拔，你说有三个人在争替补名额，柳迁迁、章凝之、陈曼…十万并不是小数字，可能凑出这十万块的三人居然全程无交流，并且分坐三面。”
“不是你这个中间人强行凑起来的，就是你撺掇的，总之跟你脱不了干系。”
“是我。”黄林毫不在意继续问，“还有呢？”
“章凝之不会网球，我已经确认过了。”
时芯双手放在膝上：“剩下的就是周冰海悼念会，明明只叫那些个宿体普通人去就行，专门叫去许凡加实在违和，请神仪式又不算上他，单纯算他为玩家，实力又不应付我，叫他来的原因无非就是双重保障我到场，你请一次，许凡加请一次，保障我的好奇心一定促使我去。”
“我跟许凡加没有正面见过，你应该趁社团活动时偷看过我手机吧？事情发生后我反复回忆，只有那天我的手机离过身。”
黄林轻轻点头：“是，我偷看了…柳迁迁感觉到你身上煞气波动幅度太大，想提前灭了你，我身为圣子没有反对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