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路程,左知年再没松过手。
连卿衣想解决一下生理问题,他都得在不远处守着,然后隔个几秒钟就要问她在不在,生怕他一个不察,女朋友就又遇到危险了。
卿衣情不自禁陷入沉思。
她仿佛开启了这位大佬身上的某个隐形开关。
短暂的屏蔽结束,系统才冒出头,就听那边左知年在喊卿卿。
卿衣边走边应声。
应完了,还在心里一二三四地数数。
系统:“?”
卿衣数到了十。
她心里话音刚落,那边左知年又喊了句卿卿。
系统:“……”
卿衣:“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听她这简直要唱出来,系统一个激灵,立刻否认三连,随后也情不自禁陷入沉思之中。
系统知道大佬很在意卿衣,但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意到这种地步。
虽说因为之前的遭遇,系统已经打算除去必要的屏蔽外,全天候地盯着卿衣,以防再度发生意外,但眼下也不得不承认,难怪左知年能成为总局上下都要郑重对待的大佬,单单是对卿衣在意这点,左知年就赢在了起跑线上。
这波输得不亏。
系统正感叹于自己是真的比不上大佬,就听卿衣又数了遍十,那边左知年果然又喊她。
卿衣这时说道:“我感觉他快晋升成我的老父亲了。”
系统大惊失色。
“不可以!”
“为什么?”
“我才是你的老父亲!”
“……滚。”
“好的这就滚。”
系统正准备麻溜儿滚蛋,却忽然想起刚刚自己还下定决心,哪怕比不过大佬,也不能落后太多,于是意思意思滚了那么零点零一秒,就又赶紧回来,继续老老实实地盯着卿衣。
唉,没办法,谁叫他是老父亲,他不操心谁操心。
系统对自己的如山父爱欷歔不已。
再往前走几步,左知年正在那儿等着。
见卿衣平平安安地出来,左知年先是抬手整理了下她衣领,才牵住她回休息点。
这座山不管是在当地,还是在驴友圈子里,都不太出名,两人爬了一上午也没遇到别的登山爱好者,仿佛这样广阔的天地里,只有他们两个。
远离都市的喧嚣,四周围安静极了,连空气都带着山野间特有的清新。卿衣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看左知年搭灶台。
搭的是吊灶。
吊灶搭起来不算难,他动作又熟练,不多会儿就生起火,开始烧水。
烧好先给卿衣盛了杯,让她捧着喝,接着拿出一包挂面,竟是打算下面吃。
卿衣见状问:“你不是说不会做饭吗?”
“这种最基本的还是会的。”左知年说着,又往锅里加蔬菜和火腿肠,“以前偶尔也会一个人登山,什么都要自给自足,就简单学了点。”
卿衣:“我还以为这几天要一直吃压缩饼干。”
左知年:“怎么可能。”
他带她是来玩的,可不是为了让她吃苦。
挂面很快就煮好了。
卿衣坐过来,和左知年一起围着锅吃面。
卿衣胃口不大,但登山耗体力,因此她比平时要多吃了不少。最后整整一锅面,被他们两个吃得干干净净。
“吃饱了吗?”左知年问。
“饱啦。”
左知年点点头,又开始烧水,预备下午饮用。然后从登山包里摸出个红彤彤的小苹果来,洗干净放锅里烫热了,让卿衣吃。
卿衣接过小苹果,莫名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的登山包里装的都是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别的像炊具食物之类,全在左知年的登山包里。他的登山包再大,那也是容量有限,可他居然还带了苹果?
想到这里,卿衣把苹果塞进左知年手里,去翻他的登山包里到底都装了什么食物。
不翻不知道,一翻才发现除了水果和零食,他带的食物少得可怜,掰着手指头算,也就够今晚一顿吃的。
卿衣转头问他:“我们明天吃什么?”
左知年说:“明天早晨吃三明治,中午吃西红柿鸡蛋拌饭。”
三明治最为首要的食材是吐司面包,西红柿鸡蛋拌饭最主要的也是米。
卿衣再翻了翻,确定是真的没有吐司和大米,她抬起头,还没说话,左知年已经坐过来,把小苹果送到她嘴边。
小苹果还是热的,卿衣咔嚓咬了一口。
左知年这才说:“明天会有人送食材上来,不用担心。”又说,“我刚才不是说了,我带你是来玩的。”
卿衣又咬了口苹果。
新的一锅水烧开,刚好灌满两个保温杯。再休息片刻,左知年灭掉火堆,把垃圾什么的都处理好,带卿衣继续登山。
按照计划,今晚他们要在半山腰的一处休息点露营。
有左知年和系统的双重保障,这个下午,卿衣没出任何意外。连中间碰到一道溪流,都是左知年背着她过去的,半点凉水没让她沾。
溪流上方有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树伸过来一根树枝,上头花团锦簇,开得正艳,颜色也好。卿衣顺手摘下一朵,送给左知年。
但见左知年身上没地方能放花,她目光一转,把花别在他耳畔。
左知年脚步顿了下:“好看吗?”
卿衣说:“好看。”
她拿出手机拍了张照,放到他眼前让他欣赏。
左知年扫了眼。
照片背景是溪流和刚刚的那枝花,作为主人公的年轻男人正低头看路。小小的红色花朵开在他脸侧,衬得那一贯冷淡的眉眼多出一丝缱绻之意,禁欲却又隐含温柔。
卿衣觉得这张照片真是绝了,不管构图还是什么,都顶顶的好看。
当然最好看的还是人,左知年简直神颜。
左知年却说:“不好看,删了吧。”
卿衣问:“哪里不好看?”
左知年说:“没有你不好看。”
卿衣:“咦?你想要合照?不早说。”
趁左知年还在背她,她举高手机,叫他看镜头。
左知年抬眼望过去。
一张合照拍完,卿衣没停,换其他角度和姿势又拍了好多张。等左知年把她放下来,她删掉一些拍糊了的,余下的给左知年品鉴。
左知年这回说好看。
划到其中一张,他停下来,说这张发给他,他要做屏保。
那是卿衣咬着小红花,隔着花和他接吻的一张合照。
卿衣也觉得这张不错。
于是这张合照不仅成为左知年的屏保,还成为了卿衣的最新朋友圈。
刷到这条朋友圈,卿衣的室友们总算明白,为什么卿衣说她们要是见到她男朋友本人,铁定都得疯。
照片都能照成这样,真见了本人,哪个女人不得疯啊。
室友们齐刷刷地给卿衣点赞,并评论她男朋友这么好看,要多发点照片,不然这种颜藏着掖着不给人看,太暴殄天物了。
到半山腰时是傍晚,夕阳余晖倾洒下来,山林共染,风景美得像幅画。
卿衣突然就想用油画记录下这风景。
不过她没带画油画的工具,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找出她的素描画板,赶在太阳彻底落山前,飞快涂了个速写。
涂完了,她转头瞄了眼身后的左知年,想想又往纸上加了几笔。
大功告成。
她把画揭下来,往左知年面前一递。
左知年接过。
早在两人因人体模特确定关系的那天,左知年就知道卿衣画功很好。眼下这张前后花费不过十分钟的速写,线条简单却不过分简略,很有些写实的风格。当然更重要的是,在她画的山林前,还有两个人。
一男一女。
是他和她。
“这幅画送给我?”左知年问。
“好啊。”
卿衣头也不抬地答。
她在削铅笔。
这趟旅程本来就是她陪左知年登山,左知年陪她写生,所以他们明天不继续向上爬,而是要在这个休息点停留一天。她得多削几根铅笔,方便明天用。
削了足够用的铅笔,卿衣拍落手上的木屑,过去帮左知年搭灶台。
原先她是不会的。
但中午围观左知年搭,步骤不算复杂,她就记住了,现在帮起忙来也算有模有样。
吊灶很快搭好。
左知年亲了卿衣一下,让她去休息,后面的他自己来就好。
卿衣这就又到旁边乖乖坐着,撑着下巴等投喂。
天色越来越暗,温度也开始慢慢降低。吃过饭,卿衣用热水洗漱,又把身上擦了擦,才换上睡衣钻进帐篷。
睡袋是双人式的,材质好,睡起来也舒服。卿衣这夜连个梦都没做,醒来脸色红润,精神也好,整个人显得朝气蓬勃的。
她换好衣服,出了帐篷去找先她起床的左知年,果然今天份的食材不知道什么时候送到的,左知年正在做三明治。
“去洗个脸,”左知年说,“马上就能吃了。”
卿衣依言去洗脸,还顺带把昨晚两人换下的衣服给洗了晾起来。
系统夸她贤惠。
左知年见了,给她一袋刚热好的牛奶,又亲了亲她,说有女朋友就是好。
被夸的女朋友叼着牛奶去找哪里的风景适合素描。
卿衣画画,左知年就在不远处的河边用自制的简易钓竿玩钓鱼。他钓到了也不留着,给卿衣看一眼,就又放回水里,然后继续钓,挺自得其乐。
这天很快过去。
再来是在山上的第三天,两人拆了帐篷,继续攀登。这回倒是遇到了一群驴友,并且非常凑巧的,都是左知年的熟人。
“我以前经常和他们一起登山。”左知年对卿衣介绍道,“过年他们有人结婚,还请我去喝喜酒。”
卿衣点点头,乖巧和这群驴友打招呼。
得知卿衣是左知年女朋友,驴友们笑了笑,打趣说没想到左知年这样的冰块居然也能找到女朋友,还这么漂亮。
由于登山路线不一样,再聊了会儿,这群驴友就准备走了。临走前合了影,说以后有机会再一起玩。
有驴友顺手把合影发群里,说今天碰到左知年,他女朋友怪漂亮的。
群友们纷纷被这个合影给炸了出来。
一直在潜水的冯思恬也出来了。
她点开那张合影看了又看,心里嫉妒得不行。
以前她缠着左知年要和他一起去登山,甚至偷偷尾随,左知年都没同意带上她,还让人把她送走。
怎么到了这个女生这里,就变成左知年主动带着登山了?
凭什么,就凭这个女生比她长得好看,身材比她好吗?
冯思恬气得给边希打电话。
刚接通,边希还没出声,冯思恬就已经一股脑儿地把合影的事说出来。边希听着,拧了拧眉。
连登山都带着——
左知年这是认真的?
边希头一次觉得,事情的发展好像开始出现偏差了。
……
卿衣和左知年在第四天中午爬到山顶。
山顶风景无限好,卿衣裹着厚外套画了整整两天,才恋恋不舍地跟着左知年下山。
下山走的是另一条路线,比上山的那条要好走许多。因此来时花了两天半,走时却只要一天,过了今晚,差不多明天中午能到山脚,这次登山写生就结束了。
算算这是在山上的最后一天,卿衣心里惦记着要解锁野外,就趁太阳好时洗了个澡,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的,还让左知年也洗。
左知年哪里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但他没有立即去洗,而是先问她身上好了没有。
“早就好啦。”卿衣推着他往前走,“我就是怕你问,才等到今天。”
看她那毫不掩饰的眼神,左知年再不说什么,抬脚去洗澡。
为了晚上的饕餮盛宴不被打扰,卿衣特意让左知年挑了个偏僻的休息点,小心思明目张胆的。
天很快就黑了。
平常这个时候他们刚开始吃饭,今晚却是已经在帐篷里亲密相贴。
男人微微弓起身体。
外面还在亮着的火光将他这个模样裁剪出来,影影绰绰,恍恍惚惚,仿佛模糊了全部感知。帐篷在晚风中轻轻晃动,不远处水声潺潺,掩盖了那隐隐约约的动静。
“……卿卿。”他低下头,额间有薄汗溢出,“喜欢吗?”
被问到的少女眼里还含着水,深深浅浅,像是下一秒就能漾出来。
她就这么看着他,嗓音娇娇软软,甜得不像话。
“喜欢。喜欢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