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赔钱货,家里都什么情况了,你还带个半死不活的外人回来?”
明秀家中,醉酒的阿爹指着明秀,拼命谩骂着,那话叫一个脏,哪怕是仇人之间,轻易也骂不出这样的脏话,可他却能够肆无忌惮地对着自己的女儿骂出。
从这也足以看出,明秀的阿爹,似乎不是一个好东西。
弟弟妹妹都缩在角落,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很是清楚,阿爹发火的时候,是会往死里打人的。
“阿爹,这个人快要死了,我们救救他吧!”
明秀跪在地上,可劲儿恳求道。
然而,她的恳求换来的,却是阿爹的两巴掌外加两脚。
“救他?老子都快没钱喝酒了,你让老子出钱救他?马上把你带回来的短命鬼丢出去,不然老子弄死你,捎带着也弄死这短命鬼!”阿爹怒不可遏道。
他轻易便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当真堪称活阎王。
然而,在明家,他就是活阎王,每一个人的生杀大权都掌握在他手上。
明秀娘曾经因为顶撞了他两句,直接被打断了双腿,至今都在床上趴着,整个人精神也早已失常。
明秀以及她的弟弟妹妹们,一个个身上也满是伤痕,这些都是阿爹“疼爱”他们的印记。
事实上,阿爹离开的这三年,明秀觉得家里过挺好的。
虽说穷是很穷,至少他们不用再挨打了。
可现在,活阎王又回来了,属于他们的噩梦,也再度降临了。
面对阿爹的命令,明秀不敢违逆。
她只能再把好不容易背回来的重伤男人再背出去。
好在,小妹帮了她,不过小妹年仅六岁,能够帮到的毕竟有限。
“阿姐,这个人死了吗?”
到底是童言无忌,小妹奶声奶气地问道。
明秀苦笑一声,摇头道:“还没有,不过应该快了。”
她知道这个陌生男人伤得有多严重,几乎浑身都是深不见底的伤口,脸也划得皮开肉绽,脖子处更是有一道仍在冒血的伤口。
哪怕是明秀,也明白这个男人应该活不成了。
只是,出于善良,她还是将男人带回了家,希望阿爹能够大发慈悲,将这男人带进城里救命。
可惜,这一切终究都是她的幻想罢了。
她的阿爹,给家里人都不曾看病,何况是个外人呢。
明秀拢共有着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原本她还有两个妹妹的,不过因为小时候生了病,阿爹不给她们这种赔钱货治,所以全都病死了。
一个死于感冒,一个死于水痘。
明明这些都是轻易能治好的病,可在明秀家,这便是能要人性命的绝症。
“阿姐,咱们能救救他吗?”小妹又说道。
明秀脸上的苦涩不由更甚,她叹气道:“我们没有钱,请不起村医。”
事实上,明秀很清楚,以男人的伤势,怕是村医也束手无策的。
“那咱们自己救他啊。”小妹歪着脑袋,提议道。
“我们怎么救?”明秀摇着头,无奈道:“我们又不是医生,不会救人的。”
“阿姐,之前村口阿黄生病时,它去村外找草吃了,吃完病就好了,我记的那草的样子,我们救救这个人吧,他好可怜啊!”小妹哀求道。
对于小妹几乎无理的要求。
明秀本想拒绝的,毕竟狗吃的草,哪怕真是药草,那也绝对救不活人的。
只是,看着小妹那楚楚可怜的小脸蛋,明秀兴不起拒绝的念头
妹妹还小,她还有着无限可能,倘若自己泯灭了她的善良,那么自己又跟阿爹有什么两样呢?
想到这里,明秀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要救人了!”
小妹激动地喊着,小跑着去找药草了。
明秀也将男人安置在了村外的废弃牛棚中。
眼看男人浑身都在流血,明秀犹豫了片刻,取下了头巾,想着给男人擦一下血。
然而,整条头巾都染成血色了,男人身上的血依旧没有半点儿止住的势头。
这个人要死了。
莫名的,明秀萌生了这样的想法。
她试了下男人的鼻息,呼吸极为微弱,宛如风中残烛,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明秀摇着头,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想到自己死去的两个妹妹。
当初,自己也是这样守在她们身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停止呼吸,却什么都做不了。
“阿姐!草找来了!”
这时,气喘吁吁的小妹跑了回来。
她老远便晃着手,手中抓着一把绿茵茵的青草。
小妹浑身都是泥土,脸上也沾了很多污垢,看来为了找到这些药草,她也付出偌大的努力。
“小妹,你没有受伤吧?”
明秀顾不得其他,紧忙检查起了小妹的身体状况。
她就这最后一个妹妹了,倘若小妹也出点儿什么意外,她真的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
“阿姐,我没事,我们快点儿救人吧!这个人看起来好痛苦啊。”小妹急切道。
明秀望向男人,发现男人眉头紧皱,似乎正在承受着常人难忍之痛。
虽说觉得这些药草什么作用都起不到,但明秀为了不让小妹失望,还是打算试一试。
“来,张嘴,吃草了!”
小妹把草拿到男人嘴边,可劲儿往里塞着。
见状,明秀自是哭笑不得。
“小妹,哪怕是药草,也不能这样用的。”
她接过药草,也顾不上药草上还有新鲜的泥土,塞进嘴巴就嚼了起来。
嚼了一阵后,明秀吐出粉碎状的药膏,涂抹在了男人的伤口上。
最先涂抹的,便是男人脖子上那恐怖的伤口。
小妹见状,也是有样学样嚼了起来。
就这样,在姐妹两的努力下,男人身上所有伤口几乎都被涂抹上了药膏。
至此,药草也用完了。
正当明秀揉发酸的腮邦子时,却是发现小妹正把一把饲料往嘴里塞着。
“小妹,那是给牛喂的草,不能当药用的。”
好说歹说下,小妹可算打消了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
“阿姐,你说咱们救活他了吗?”小妹盯着男人,朝着明秀好奇问道。
明秀摇了摇头,同样注视着男人。
“我们已经尽到最大努力了。”
哪怕现在,明秀也不觉得男人很活。
毕竟,他受的伤实在太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