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家商会,无恶不作,烧杀抢掠都是家常便饭。
这些,还是令狐棠看虎口县县志的时候知道的。
虞苍当年用尽手段迫害同为商贾之家的其他家族,害得人家家破人亡,不惜奉上全部财产求他高抬贵手,最后却落得个人财两空死不瞑目的下场。
对这种人怎么都不为过。
孰料虞苍闻言竟蹙起眉,看向令狐棠的眼光满是威胁:
“这位前辈,江湖不大。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个道理,您应该明白。”
话音刚落,众人脸色微变,满脸担忧之色的看向唐狐。
虎口县毕竟是江湖的地界,而且如虞苍所说,江湖就那么大,风水轮流转,总有一天还能遇上。
令狐棠嗤笑,“老夫一把年纪,还不用你个小子来教。”
她说着双手背在身后,悠哉悠哉的缓缓踱步,目光扫过众人的表现,却发现今日虞苍的客人看见这一幕非但没有帮忙说话的意思,反倒是一个个满是好奇之色的看向虞苍,似乎期待虞苍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毕竟在虎口县能挫虞苍的锐气的人还没出生,但不表示这两位京城来者没有办法。
虎口县在虞家商会的垄断下早已经让其他商会苦不堪言,大家表面上卖着虞苍的面子,私底下却不知道有多希望虞苍的报应尽快到来。
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被虞苍逼到家破人亡的人。
面对令狐棠的寸步不让,虞苍咬紧了牙关,袖子之下一双手紧握成拳隐隐颤抖,心里清楚这一头磕下去,碎的可是虞家商会的招牌!
他目光恨恨的看向楚然,楚然岿然不惧的对视回去。
楚然惨白着一张脸,方才装作中毒的药效未过,一副败犬姿态,可偏偏他和唐狐站在一起,硬生生扭转了乾坤,讽刺效果直接拉满。
令狐棠丝毫不怕虞苍翻脸,她自己都是个牌坊精,心里更清楚牌坊对这些人的重要性。
而此刻,她饶有兴味的远远看着站在人群角落里,脸色满是愕然的记让。
他的震惊和旁人不同,别人担心的是令狐棠和楚然会不会因为左脚先迈出虞庄而被抬出虎口县,记让满眼的愕然,说是担忧不如说是期待。
期待令狐棠和楚然,什么时候能将虞苍抬出虎口县!
“老夫……”虞苍几次三番做着心理建设,周遭的一群人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没有一个要给他求情的意思,虞苍一口牙都快要咬碎,嗫嚅了许久,终于认命般冲楚然重重的磕头下去,“老夫恳请楚公子和老前辈,救救家中老母!”
“好。”
这次楚然没卖关子,爽快的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面露震惊之色。
就……这?
“楚公子竟然……这么简单就答应了?”
人群中,隐隐传来一片哗然之声。
令狐棠眼里倒是没什么情绪,从记让脸上收回视线看向楚然,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唇角却挂着势在必得的笑意,她清楚身为生意人,楚然很清楚怎么把利益最大化。
“老夫谢谢楚公子!”虞苍心里也是一惊,但紧随而至的是大喜过望。
“诶,可惜了。”
“是啊,他们果然还是不敢得罪虞苍。”
“诶,早知如此还折腾这么一番干什么,还不如早早地答应下来,免得还结下了仇怨。”
“是啊,以虞苍的性格,就算是当真救了虞老夫人,恐怕也未必会当真放过他们。”
令狐棠从始至终神色不变,甚至淡然的打量起这虞庄的风景来。
不得不说有钱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样,这一处庄园远看比她前世住过的行宫还要气派恢弘。
近看,那更是雕梁画栋,隐隐胜过皇家的工匠。
令狐棠怀疑上辈子秦萧让人家骗了钱,砸下重金修建的行宫,还没有西南商贾的一处庄子精致。
“此话怎讲,若是楚公子救了虞老夫人,难不成还是会被……”
在场的,倒也不全是老狐狸,显然还有跟老狐狸出来见见世面的小狐狸。
很快有人回答他,“虞……这个人睚眦必报,今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未必就不记恨,能屈能伸是一回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是另一回事。”
说着,那人捋了捋胡子,轻叹一声:“虞苍当然不会自己动手。”
“是啊,若是真出了事,恐怕也是山匪作乱……”
“呵,山匪?”斗笠下,令狐棠牵起唇角,想到来的时候在山上遇到的那一群官兵。
其他地方的山匪可能是真的,但在虎口县这个地方,这些山匪恐怕是蛇鼠一窝。
“老夫,谢谢这位前辈,救我老母!”
令狐棠闻言,眯起眼轻笑,“虞老板客气了,咱们远道而来本也是为了谈生意的,和气生财嘛。”
她说着,虞苍就要爬起身来,孰料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听楚然冷笑一声。
“虞老板,我们虽是答应了请慕神医出手相助,但貌似并未答应您可以起来了。”
虞苍闻言一愣,紧蹙着眉看向楚然:
“你小子……是什么意思?”
楚然挑眉,看了令狐棠一眼,令狐棠摆摆手让他继续。
外人见状却是一惊,小小一个细微的动作,却无不是透着一股以老者为尊的意思。
能让京城商会家的小公子马首是瞻,那这名老者又是何人?
这个念头闪过的同时,众人看向令狐棠的目光充满了好奇,以至于有些火辣辣的结交之意不加掩饰。
那是不是表示,巴结好了这位老前辈,就相当于攀上了楚家商会的高枝?
若是如此,是不是表示以后他们终于可以摆脱虞苍的禁锢,直接和楚家商会攀上关系!
众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之际,没人注意令狐棠微微眯着眼,眸光越过人群,看向一处假山下坐在石桌旁的青年男子。
他身姿修长,长袍轻轻逶地,一张全脸面具透着几分生硬森严。
对上唐狐的目光,他反倒是轻笑一声,无悲无喜的模样,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而令狐棠也牵了牵唇角,能在虞苍的地方第二次看见国师,绝对不是巧合。
她几乎可以肯定,虞苍和秦萧,怕是还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勾结。
与此同时,传来楚然清冷的声线:
“关于慕神医的诊金,请问虞老板愿意为母亲做到何种地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