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东西有毒?”
楚然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被烫到一般猛地收回了手,眼光再看向桌子上的红色请帖时满是复杂。
真不知道他来之前,楚仁面对的的都是什么牛鬼蛇神。
“幸好来的是我。”
楚然猛地一拍脑门,长叹。
他这般严防死守,虞苍都半点没有放过的意思,甚至几次三番险些得手,倘若来得是哥哥……他不敢想。
想到这里,他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又猛地瞪大了眼睛看向令狐棠:
“那你的手!”
他说话间已经猛地站起身来,伸手握住了令狐棠的手腕。
令狐棠一惊,下意识要抽回手,楚然却紧蹙着眉没再解释,只是拉着令狐棠王后院走去:
“那你摸了那个请帖要怎么办,快先跟我去洗洗!”
他疾步走着,令狐棠如今做唐狐的打扮都要很勉强才能跟上他的速度,楚然还在嘀嘀咕咕道:
“总不至于是什么剧毒吧,你等等我马上让人去天一阁请位名医来给你看看!”
“都怪我没想到他还会来这么一出,方才若是你不在门口就好了。”
令狐棠深吸一口气,找回了自己的力气,脚步猛地一顿,两人的身影都僵在原地。
“你担心什么?我既然能告诉你那上面有毒,难不成还能任自己被毒死不成。”
楚然闻言一惊,眨眼看向她:
“你的意思是……”
令狐棠冷笑一声,隔着面纱看向他:“将计就计罢了。”
“那你的手……”
“无伤大雅,他这种毒要触碰到别的东西才会发作,我记得我进来之前有人说你要离开这里?去哪。”
若不是她进来的及时,只怕楚然会正好撞上那送来请帖的小厮,并且随手将请帖揣在怀里去赴约。
“我……”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生意场上,不少事情怕是都要在花月场上谈,这对他而言见怪不怪。
但不知为何……他不太想对令狐棠说这件事,又或许是觉得这种事情令狐棠也没必要知道。
她毕竟是个姑娘家,对这种事情肯定极其厌恶。
孰料,令狐棠见楚然这副模样,轻笑一声:“去解意楼?”
楚然:“……”
她到底是从哪知道的?
几乎是楚然目光闪烁的一下,令狐棠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答案,她轻笑一声,听不出喜怒,仿佛也不含什么情绪,可楚然就是莫名的有些心慌。
他下意识道:“我……那个,额……昨日结识的一个掌柜说要请我去,跟我说……说说关于虞家商会的事情。”
令狐棠皱皱眉,看向他,随即目光下滑,落在他紧握住她手腕的大掌上。
楚然顺着她的目光看下来,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甚至反应激烈地猛然松开手,整个人连退三步拉开距离。
“唐前辈,我不是故意的!”
令狐棠甩了甩手,倒是没看出来楚然力气还不小,短短这么几步距离她都觉得手腕火辣辣的痛,不用看都知道大抵是有些红了。
“多大点事。”她摆了摆手,看向楚然:“我估计你说的这个掌柜,恐怕也是跟虞家商会有所勾连。”
若是我所猜不错的话,这毒药的毒引子你大抵是很快就能见到了。
“什么?”
楚然瞪大了眸子,但他也不傻,几乎是令狐棠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就明白了七八分。
“你的意思是这场宴会其实就是场鸿门宴?”
“八九不离十。”
令狐棠无所谓的耸耸肩,孰料楚然闻言竟半点不慌,反倒是露出沉思之色看向令狐棠。
“唐前辈,你说我假装不知情去参加宴会会如何?”
令狐棠轻笑,“会引蛇出洞。”
没想到,楚然竟跟她想到了一起。
“那你……”
“我自然知道这毒毒发时会是什么表现。”
令狐棠说着一双明眸亮晶晶的看向他,楚然脸上也浮现出喜色:
“那请唐前辈仔细与我说说,我好装的像些。”
令狐棠想到这里,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迎着楚然疑惑的目光,她在想如果楚然知道楚仁上辈子就是死于这种毒,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不过许是因果皆有定数,若不是她当时钻研医术,刻意研究了楚仁的病症和尸体,也不至于能一眼认出那种并不常见的奇毒。
“来吧,你附耳过来,我仔细说给你听。”
她说着,楚然点点头凑过来,却见令狐棠看着他,语重心长道:
“但是这宴会我不去,你也要千万仔细小心。”
“虽然我们提前破解了虞苍的诡计,但难免等你去宴会之后再给你下毒一次,我说的症状你一定要记好。”
“不然弄巧成拙,只怕这局便是死局。”
……
令狐棠想着,虽然如今如愿以偿的接触到了慕野,并且意外的得到了慕野愿意出手相助的好消息,楚然就算是当真露出破绽也不至于必死无疑。
但凡是总要做好两手准备,如果楚然表现的够好,说不定慕野出山的这个机会更能用在刀刃上。
被逼出手和被请出手可是天差地别的两种待遇。
令狐棠心里盘算着,如果可以,她当然也想用慕野的出现换取更大的价值。
还有三日后的宴会……
如果她可以亲自探听到关于那场神秘宴会的消息,或许会用这个消息和秦朗换到一些对她而言更重要的筹码。
比如……翼王叔叔的信。
她始终贴身携带,藏在心底不敢告诉秦朗,但她想,如果有万一的万一,将军府当真九死无生的时候,这封信说不定能用在秦朗身上,发挥最大的作用。
如果反正都要死,她还不如死的轰轰烈烈一点。
殊不知,与此同时,虎口县衙门后。
“公子,跟您出门真不是人干的活……”
郎苏一边擦着额角的冷汗,一边欲哭无泪道:
“这解意楼的姑娘怎么就这般孟浪,你看看!”他说着扯了扯领口,露出颈畔一片抓痕,脸色无比难看:“我差点都没出来好吧!”
秦朗面无表情,只是看着他扯了扯唇角。
“人家都求之不得,怎么到了你这好像人家才是洪水猛兽。”
他说着揶揄道:“带你习惯习惯也好,反正回了京城,你也迟早要面对这些场面。”
郎苏瞪大了眼睛!
好啊,他算是理解到了什么叫站着说话不腰疼!
秦朗自己不愿意进去,就让他进去。
他为了这么点消息,誓死捍卫男德的时候,这位就在后院马车上坐着,不知道逍遥自在的干些什么!
他恨!忽然理解了官大一级压死人,花花权贵迷人眼的好处。
权势是个好东西,试问谁不想要!
孰料,几乎是与此同时,房门外传来三长一短的敲门声,郎苏一愣回头,秦朗已经声线平平道:
“进。”
沈度推门而入,给郎苏和秦朗见了礼,神色古怪。
“说。”
秦朗吹了吹杯盏中的茶沫,漫不经心的看向他,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情绪。
虽然沈度是跟着令狐棠的,但要是真的出了事也不至于是这副表情。
谁知,沈度吭哧瘪肚了半天,仔细确定了秦朗的脸色看起来并不算差,这才试探着开口道:
“属下觉得,殿下要不还是把小姐接回来?”
秦朗指尖一顿,终于用正眼看他,沈度道:
“属下看见……楚公子拉着令狐姑娘的手,在后院耳语。”
‘哐啷’一声脆响传来,郎苏都是一愣,瞪大了眼睛愕然的看向秦朗眨眼间晴转多云的脸色,听他冷哼一声,没好气道:
“怎么,她如今这般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