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一声脆响，令狐棠和慕野扭头看过去，也不知道为何，明明挡住了半张脸，令狐棠却分明觉得秦朗大抵脸都青了。
许是他那双眸子里的怒火太炽盛。
令狐棠眨了眨眼，又问道：
“公子，我请慕神医出手是……不太方便吗？”
不然，令狐棠找不到别的理由让秦朗如此大动肝火。
孰料，秦朗没说话，反倒是慕野主动开了口：“没有这回事，小姐若是需要，大可以直接派人来衙门通知我。”
令狐棠闻言一惊！传闻中脾气极其古怪的慕神医，竟这么好说话？！
得到慕野肯定的答复，令狐棠大喜过望！
与此同时，秦朗脸色却越发难看。
他看着慕野，抽了抽唇角，思考了八百遍慕野对令狐棠如此特殊的理由，然而最终也没找到结果。
准确的说来，两人今日是‘第一次’见面，慕野凭什么就对令狐棠如此优待？
秦朗心情格外复杂。
令狐棠看了一眼秦朗越发难看的脸色，又看一眼慕野，终究是不敢逗留。
匆匆冲慕野道了谢，又跟秦朗说了告辞，没等秦朗回复，就见她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待到人都没影儿了，慕野收回含笑的目光，看向秦朗：
“今日公子似乎心情不佳？”
秦朗闻言，僵硬的扭头看向他，一双眼中说不清愤怒还是什么的复杂情绪。
“怎么，平日里请你都不愿意搭理，今日对她如此热情？”
秦朗没意识到，自己话里话外浓浓的酸味。
慕野闻言勾起唇角，似有兴味的看他：“公子是觉得我对令狐姑娘太好？”
秦朗抿了抿唇，不曾回答。
也是，不管怎么说，慕野愿意对令狐棠特殊优待对他来说也是好事，世界上多一个人对她好，也不至于当初被秦萧那种男人三言两语就拐走了。
想着，秦朗冷哼一声：“不敢，爱对谁好是你的事情。”
说完，他又抬眼看向他：“不过，孤想问问原因。”
毕竟传闻中慕野性子古怪，那只是传闻。
现实里，慕野的古怪难以想象！
世人皆说传闻夸大其词，放在慕野这里，实在是太收敛了！他摆起架子来，他堂堂太子都要亲自出马，三催四请才能请的动人。
秦朗想起那些个日夜，指尖略微泛白，心想令狐棠这女人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一个个的都对她献殷勤，但其实原因没人比秦朗更清楚。
若不是失去了那两年的记忆，令狐棠自己都不知道曾经的她有多光彩照人。
“我对令狐小姐没有优待。”
秦朗沉默半晌，等来的竟是这个回答，他忽的一愣，抬头看向慕野，脸上就差写着你看我像傻子吗？
孰料，这次慕野没反驳，迎着他的视线只是轻轻一笑：
“方才来之前卜了一挂，告诉我东南方有件事对我很重要，我顺着心念来此就撞见了殿下和令狐小姐，仅此而已。”
这个理由说来牵强，但是发生在慕野身上，又仿佛那般合情合理。
毕竟这次要来西南也是慕野主动提出要跟来的。
“我可以不管，但你要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
“当年的事情，不许对她透漏半个字！”
慕野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没说话，秦朗脸色不太好看，沉思片刻补充道：
“若是她问起你当年的问题，你尽管把她打发来找我。”
慕野闻言，缓缓勾起唇角看向他，“公子放心，令狐姑娘不会问的。”
秦朗闻言抿唇，沉默片刻却冷哼一声没好气道：
“你方才说卦象指引你过来有重要的事？”他说着，眼尾斜睨着他撇了撇唇角，“她的事对你来说有什么好重要的？”
秦朗嘴上念叨着，却没什么要阻止的意思。
慕野见状神色坦然，在他对面掀袍落座，拿过崭新的茶盏给自己倒了一杯：
“说不定这一趟，能找到先前请殿下帮忙寻找的故人。”
“什么？”
秦朗闻言眉间紧蹙，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你要找的人，在西南？”
慕野老神在在，“卦象显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秦朗：“……”
行吧。
慕野当时给他那副画像，暗卫几乎动用了所有势力翻遍了整个大秦的每一个角落都寻不见人影，但毕竟没见过本人，若是对方易容躲藏大隐隐于市哪怕是对暗卫来说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只是当初慕野似乎只是随口一说，貌似真没指望秦朗的手下能查到此人的下落。
但此刻慕野如是说，秦朗反倒是对这个人好奇了起来。
那个人竟是真实存在的？
他这般想着，与此同时令狐棠却已经步履匆匆的，回到了虞园门前，她刚要迈步，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道细碎而急切的脚步声。
令狐棠眨眨眼看着面前小厮打扮的男人，露出古怪之色。
“前辈，您可是楚公子身边的人？”
令狐棠背起双手转过身来，隔着黑纱看着面前的小厮扬了扬下颌：
“何事？”
“见过大人。”小厮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挑不出半分错处。
你说虞苍不尊重楚然吧，这一路来的暗杀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你说虞苍尊重楚然吧，这些人来人往的，哪怕是对楚然身边的人都毕恭毕敬，礼节上挑不出半分错处。
令狐棠心里有些无语，人怎么能割裂成这样。
思考间，小厮从怀里恭恭敬敬的摸出一张请帖，双手递交于令狐棠身前：
“我家夫人的诞辰快到了，虞老爷特地吩咐小的前来给楚公子送上拜帖，还请楚公子赏脸，明日虞庄一聚。”
“你家夫人？”令狐棠眨眨眼，接过拜帖：“哪位夫人？”
令狐棠没刻意打听过虞苍家里如今的情况，但就她所知的只有虞苍的老母一个夫人，孰料小厮连忙点了点头恭敬回答道：
“是我家老爷的发妻，虞家大夫人。”
“哦。”令狐棠接过拜帖，心里一边想着是她魔怔了，听说老夫人身子每况愈下，料想也没什么精神再举办什么诞辰，一边冲小厮挥了挥手，压低嗓音道：“知道了，老夫拿进去给楚然。”
她说着刚要转身，身后的小厮竟补充道：
“劳烦老前辈了，此事重大，烦请老前辈一定要亲自交到楚公子手上。”
令狐棠闻言眯了眯眼，没多说什么，摆摆手表示应下。
然而扭过头关上大门，她看着手中大红的拜帖却眯了眯眼。
“亲自，交到楚然手上？”
她看着指尖拂过拜帖粘上的细微无色粉末，不由得眯起眼露出几分行为之色：
“老狐狸这是藏不住尾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