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萧的表现让令狐棠觉得很有意思。
她看着他,似乎在思考他到底知不知道令狐颖‘红杏出墙’这件事,不过这对如今的令狐棠来说不太重要。
迎着秦萧略微愕然的眼神,令狐棠竟当真拍了拍衣摆站起身来,大步来到他的面前。
两人之间隔着一丈,像是隔着天涯海角。
“大殿下怎么忽然想起来看我?”
秦萧蹙眉,看着近在咫尺如她如墨色长发披散,哪怕是一身洗的发白的素色衣衫也挡不住的艳丽,像是初入人间的妖媚,他语声中似有无奈:
“棠儿,我知道你怪我,可是当初……”
“好了打住。”
令狐棠还没大度到能面不改色的地听自己花了重金将好妹妹送到未婚夫床上的蠢事。
“你们是你们,我是我,路归路桥归桥,事情都过去了大殿下就别提了。”
秦萧眉间轻蹙,看着令狐棠神色有些古怪。
原以为入狱之后令狐棠会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着他紧紧不放,可是如今看着她触手可及却遥不可及,秦萧终于接受令狐棠不再是以前的她,收回有些发酸的手臂。
“我只是担心你。”
令狐棠‘呵’的一声。
三天了,连不知内情的楚然都追过来了,他身为一线吃瓜群众,要关心不早点关心,非要等着她这几天睡得脖子都疼了才来关心?
他这是关心吗?分明就是熬鹰!
等着她自己受不了了,对他感恩戴德跪舔求羞辱。
智商恢复正常之后,令狐棠看这个世界清明多了。
“大殿下,你摸摸良心,你这是关心我吗?”
她说着轻笑一声,见秦萧收回手才大着胆子上前半步,眯起眼看着他轻笑:
“你要是真关心我,不如去求求朗大人赶紧放我出来,在我面前用嘴皮子关心,那我真是太感动了。”
“棠儿,我努力过!可是……”
嗯,努力过,努力坑死她。
令狐棠连忙摆摆手,“可别,大殿下的努力我可担不起。”
她说着,余光扫到眼巴巴看着两人的池西宁,眉梢轻挑。
“你的努力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下次请殿下当着我的面努力,你在背后努力我可真看不到。”
令人惊奇,秦萧竟然没破防,听她这样说只是露出一副无奈之色,不知道究竟谁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怎么,准备重拾演技梦回巅峰了?
“棠儿,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可是全天下男人都……”
“不重要。”
令狐棠漫不经心的掏掏耳朵,好像听见了什么脏耳朵的东西。
“除了你,我也不知道别的男人什么德行,你不用跟我扯这种幌子。”
“全天下男人是什么样跟我关系不大,我只知道大皇子殿下在我的婚约期间跟我妹妹有染。”
她笑了笑,“窝边草的滋味,确实不一样。”
令狐棠这话说的别有深意,然而秦萧却没多想,只是心虚的别开眼光,无奈道:
“棠儿,那你说你要怎么才肯原谅我。”
他说着,令狐棠目光转了转。
先不管这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既然有好处送上门,赌气不要可不是令狐棠的性格。
思及此她轻笑一声,“我听说你有宝贝,拿点来给我用用?”
她说着,秦萧脸色微变,皱着眉看向她:“你指什么?”
令狐棠挑眉,看来宝贝挺多。
“你觉得是什么。”
秦萧眉间微蹙,一时间拿不准令狐棠说的‘宝贝’究竟是指什么,她这么说,难不成是知道了什么?
他抿唇不语,令狐棠也不着急,沉默片刻秦萧目光微闪:
“是颖儿跟你说了什么?”
瞧瞧这不确定的语气,令狐棠基本上可以确定让令狐颖勾搭郎苏似乎不是秦萧的本意,但他似乎有意放任这件事情发展。
反正女人在秦萧眼里就是个东西,用好了是棋子,用不好是弃子,他又没有心,也不会在乎别人的心。
“她骗你的。”
秦萧脸色明显有些紧张,但至今仍在插科打诨,主打一个死不承认。
令狐棠知道是套不出什么话了,也不再多说,只是轻笑一声在不大的牢房里来回踱步,从善如流道:
“那你帮我个小忙,大殿下这么关心我,不会拒绝吧。”
不等秦萧说话,令狐棠轻笑着看向他:“我要见郎苏。”
……
打发走了秦萧,难得的池西宁竟也安静了下来。
只是秦萧走了之后,她看她的眼神多少有些古怪,令狐棠也不在意,左等右等,小铁窗外的天色一片漆黑,也没等到郎苏的到来。
她都又睡一觉了,紧接着却被一长串的敲击牢笼声惊醒!
“洗澡了!”
说着,沉重的木桶摩擦地面声传来,令狐棠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女牢还有洗澡这种高端待遇。
愣仲间却听远处尖叫声传来,她心里顷刻有种不好的预感。
所谓的洗澡,竟是一盆凉水从头泼到脚,令狐棠反应过来急忙躲在干草堆后,仍旧没挡住被浇了个透心凉!
她脸色分外难看,心想这到底是什么特殊贴心服务。
大半夜穿着衣服洗澡,病得不轻!
她忽然明白楚然为什么给她送风寒药了,看来他来之前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牢房里一阵骚乱过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细细体会却能察觉到几分安静下的压抑。
令狐棠心情跌落谷底,说不上什么感觉,但比起池西宁的歇斯底里,她则显得平静许多。
她不动声色的将衣裳脱下来拧干,只留内衣穿在身上,外衣则铺在干草垛上晾干,等到晚点干的差不多了再把内衣拧干晾一晾,起码不会着凉。
紧接着是常规的晚饭。
只是隔着老远,令狐棠就嗅到一股肉香气息。
她平时可没这么敏感,但吃了几天的稀粥馒头,饶是她也被迫锻炼出了敏锐的嗅觉。
那份前所未有的新鲜饭菜放在面前时,令狐棠挑挑眉,看向面前的狱卒似有意外之色。
“这位姐姐,这是断头饭?”
而那狱卒许是今日托她的福收了不少打点,竟难得冲她咧嘴笑了笑,笑意中几分轻蔑:
“最后来那位大公子赏你的,让我们好好照顾你。”
令狐棠:感情内衣没湿透还要托秦萧的福?
许是这份难得的饭菜,难得引起了整个牢狱中的瞩目,当中属看得到吃不到的池西宁眼光最为火热。
“想吃?”
令狐棠无意识用筷子扒拉两下炒肉,试图从这份不同寻常的饭菜中找到什么特殊的东西。
然而冒尖的盘子里就是满满一盘肉,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池西宁被关太久了,锦衣玉食如她觉得自己正在发疯的边缘,若是以往她定然还有和令狐棠反唇相讥几句,可是如今一双眼睛黏在这盘炒肉之上,竟半点都挪不开眼。
最后池西宁顺从本性的点了点头,令狐棠有些意外的看向她,随即轻笑一声。
“想吃可以啊。”
她说着,将饭菜往前推了推,迎着池西宁见鬼般的目光,悠悠开口道:
“用你头上那根金簪来换。”
说着,令狐棠单手托腮做沉思装,补充道:
“你说咱们俩谁大,要不你再撒个娇,说姐姐求求你嘛,这晚膳就是你的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