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时间不多了,沈度打开门的时候,令狐棠依然坐在那把椅子上,而贺清果然挣脱了绳索,只是和预想中的剑拔弩张不同,他竟平静的双手环胸坐在椅子上,单手托着下颌,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小姐……”
自家的主子自家疼,主子虽然说了不要耽误令狐棠难得逛街的雅兴,但是既然大腿都抱了,没必要有求于人钟无艳,无事相求夏迎春吧。
他现在看那个戴面具的小白脸就是自家主子的平替,夏迎春!
“走吧。”
令人意外的是,令狐棠半分逗留的意思都没有。
贺清闻言,甚至没心没肺的跟她摆了摆手。
“漂亮姑娘,下次什么时候来看我啊,你总不能一直把我关在这里吧。”
话音未落,回答他的是令狐棠的关门声。
而沈度闻言则是气得不轻!
他咬着牙,替自家主子抱不平!
哼!妖艳贱货。
“你有事要说?”
清冷的声线传来,沈度猛地一愣,险些没刹住撞到令狐棠身上。
见状他猛地连退三步,摆手摆的都快看不清影子。
“没有没有没有!”
殊不知,他方才咬牙切齿的表情已经暴露了此刻内心的活动,令狐棠皱着眉看向他。
“真的没有?”
“没没没,真没!”
沈度此地无银三百两,甚至谨记着主子的教诲开始转移话题:
“那啥,您要不再去逛逛?我看您似乎还没买到合适的衣裳。”
沈度说着低下头,状似不经意的扫过令狐棠洗的略微发白的青衣,孰料令狐棠轻笑一声,根本不上当。
“秦朗在干什么?”
沈度:!!!
这是干嘛!大理寺这种地方,还是要称呼一声太子殿下啊!
小姐,您就不知道背着点人吗!
令狐棠还没觉得什么,沈度倒是先汗毛倒竖了一番,做贼一般地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才拍了拍胸口长叹一声。
“没什么,主子在宫里看您父亲的折子呢……”
令狐棠双手环胸,挑眉。
她很想问沈度,你知不知道你有事瞒着人的时候几乎就是写在脸上。
不过令狐棠贴心的没戳穿这个话题,只是轻笑一声,往前凑了一步,沈度如避蛇蝎!
“是吗,那你回去告诉他,一个人逛街没意思,我要他出来陪我逛街。”
沈度眼睛瞪得像铜铃,看向令狐棠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心想您这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红烧的还是清蒸的……
然而迎着令狐棠近乎看破一切的了然,沈度意识到,似乎是因为自己露馅了。
终究,他抿唇无奈长叹一声:
“主子他……不太好,小姐您要是方便的话随在下去看看?”
……
令狐棠半路上遇见了打包好衣裳正准备来找她的慕青,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刚被嘲讽过的丐帮帮服,觉得还是换一身衣裳去见秦朗的好。
不得不说,墨清河选衣服的品味还是没变的,一如既往的适合她。
哪怕他只说是因为她在赌场赢了钱,所以有些好奇她究竟是什么人,谁知道这一好奇,把这么多年没找到的‘真相’好奇出来了。
他满嘴跑火车,说跟她是命定的缘分,令狐棠没好气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其实墨清河参军之前就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好在后来战功赫赫表现突出,但仍旧时不时地间歇性撒泼打滚,在她爹营帐里一哭二闹三想家,一天要说八百遍想回家抱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算得上是军中的活宝。
但做人倒是没话说,义气胆识无人能及。
用墨叔的话说,墨清河不参军,对大秦一点贡献都没有。
然而迈出房门的那一刻,沈度不经意的一抬头,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美。
确实是美!
一袭青紫色的罗烟长裙,坠着几处若隐若现的紫藤花图腾,更添了几分含蓄。
霓裳坊最新的款式高腰广袖,更突出令狐棠那种身材优势。
她不是瘦到盈盈一握的那种美,反倒是丰盈但不肥,身段玲珑有致的那种美,尤其是加上那张脸,简直是对男人的绝杀。
不得不说,令狐棠这张脸真是相当的抗打。
和令狐将军的粗犷,令狐夫人的温润柔和不同,那是一种只要她肯稍加打扮,就会张扬外放的美。
沈度咬了咬唇,心想还是自家主子慧眼识珠,说实话倘若令狐棠不是将军府唯一的千金,就这个颜值扔进美人如云的皇宫之中都能直接吊打一众宫妃的地步。
但单说之前爬床那一日,他是真没看出来令狐棠这种女人一抓一大把,到底有什么好的。
打脸了,狠狠打脸了。
如今看着令狐棠,他几乎不难想到当初让纣王神魂颠倒的妲己应该是何种风情。
“小姐,这些衣裳……”
好在令狐棠并没有发现沈度的痴傻,检查了一身衣着尚算得体之后,她正要迈步前往正宫,孰料暮青从身后追了出来。
令狐棠回眸看她手中的衣裳,想了想。
“就放在东宫吧。”
沈度闻言,心里一喜!
这是准备常驻东宫了啊!等主子病好了,肯定会特别高兴!
然而她不知道,令狐棠在思考墨清河如今的身份决不能暴露半分,她抱着这些衣裳回去迟早会让人察觉端倪,相较之下,东宫则是最好的避火点。
至少没人会揪着太子衣领问她这些衣裳从哪来的。
沈度不知道,自己看着令狐棠的背影发痴,直到人消失在视线之中还笑得一脸傻样。
难怪都说英雄不过美人关,从前觉得夸张,如今倒觉得收敛起来,他是打心眼里替主子高兴。
反倒是慕青,一扭头注意到趴在墙头的沈度,露出满脸看到脏东西的神色,赶紧摇了摇头回屋帮小姐收拾衣裳。
令狐棠在东宫倒没有避讳旁人,走大路不多时就已经看见了正宫的影子。
迈入东宫正宫,一进门,竟给了令狐棠几分前世所见的东宫萧条落魄时那种感觉。
“他留下伺候的人也太少了吧。”令狐棠喃喃出声。
前世秦朗出事前她也不怎么踏足正宫,如今看来却更显凄凉。
而床上床帐拉下,锦被隐隐拱起,令狐棠皱着眉,四下环顾一圈,无奈长叹一声。
看样子重活一世,秦朗这不愿意让人伺候的毛病还是没改。
不过倒也不怪他,本就身居高位身份特殊,生病又是特殊时刻,要是混进来个奸细相当于把小命都捏在人家手上,怪不得秦朗一生病,都恨不得把她也撵出去。
想起过去的种种劣迹,秦朗不相信自己,令狐棠倒也不觉得伤自尊。
自己做的孽,终究是要自己来还。
想着,她用发带束起广袖,吩咐下人端了热水来,又将正宫所有窗子都打开通风,直到这屋里沉闷的气息稍稍散去几分才长舒口气,接过下人送到门口的热水向秦朗床边走去。
不得不说秦朗防范意识确实相当到位,就连下人都不敢随意踏入房间,热水饭菜都只能放在门口等秦朗自己来取,若不是来之前沈度打了招呼,估计她都踏不近秦朗身边一步。
“殿下?”
保险起见,令狐棠将水盆放在脚踏上,试探着叫了一声,免得秦朗一会又发疯想勒死她。
不过回应她的,是略显粗重的喘息声。
令狐棠抽了抽唇角,没再犹豫,伸手掀起帘子,看见床上的他捂着锦被,面具下的脸满目苍白,连薄唇都干涸的裂开了几道口子。
她长叹一声,从茶壶里端了水来用手给他在唇上润了润,又放下茶盏伸手掀开秦朗的锦被。
热浪席卷而来的一刻,令狐棠在想这男人可真能抗,烧得她仅仅是站在一旁她都感觉到烫了竟然还能强撑着不让人伺候自己。
她丈量着床边的距离,总觉得秦朗要是不配合,她光坐在脚踏上也顶多给他擦擦手臂。
令狐棠想了想,只能屈膝爬上床去,伸手解开他腰间的衣带。
孰料,几乎是与此同时,秦朗竟猛地一伸手掐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