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她什么时候能做我三嫂

她那丢垃圾一般的口吻实在是正中秦宽的下怀。

众人就这般目瞪口呆的看着令狐棠挺直了脊背,挥挥手带着大理寺的一众士卒浩浩荡荡离去。

一时间,街道陷入一片死寂,明明依旧是数百人隔着老远围观,一时间却仿佛连呼吸声都剩不下半点。

“三哥,我的好大嫂亲自上门退婚了,你说说她什么时候能做我三嫂?”

秦宽看着眼前的八哥,像是调笑,却又满满都是揶揄。

他摸出怀中的松子儿,看着八哥叼着飞远,又心情极好的抓出一把松子儿自己磕起来,懒洋洋的转身回到大门之中。

秦宽在想,三哥听到这消息,怕是最迟明日,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京城吧。

……

令狐棠上门退婚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京城。

以至于翌日,朝堂之上。

眼看着皇帝还没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各自看一眼脸色铁青的秦萧一副没休息好的模样,心照不宣。

想到令狐棠,众人不由得心中惋惜。

不论怎么说,令狐棠曾经当真是京城所有权贵心目中最适合的当家主母。

刨除那绝佳的容貌,更是个一看就宜家宜室,掌得住偌大家宅的奇女子。

倘若不是和大皇子的婚约背负了多年,将军府的门槛大抵都会被媒人踏破。

“就是不知道,挨不挨得过今日。”

人群之后一道突兀的语声传来,众人看他一眼,到底是没说什么,只是无奈的长叹一声。

说话之人,年纪也就约么二十出头,说来也不是什么高官,不过是去年中了举人,今年留在京都任职的小官一个。

但事实也证明,除了诸位大人想将令狐棠请回家做当家主母,她京城十美之首的名头,却也在一日日耳濡目染之下,成为了一干年轻官员心目中堪比白月光一般的存在。

“陛下驾到!”

尖细的嗓音从宫门内传来,随着内侍传话的声音一浪一浪的传到午门之外。

朝阳从东方升起,照亮这一片广阔的天地,一时间偌大广场之上鸦雀无声,殊不知金銮殿内的暗流汹涌。

今日的金銮殿,是风暴升起的中心。

“对于令狐将军伙同翼王意图谋反一事,昨日有人给朕提交了新的证据,如今已经移交给中书省确定其真伪,不知此事诸位爱卿有何看法。”

随着皇帝掀衣摆落座的动作,一抹金光耀目的同时,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却仿佛砍头的闸刀落下的那一刻。

对于此事,在座的文武百官心中皆有定数。

令狐将军被牵连其中来得突然,尤其是虽说同翼王家眷一同交由大理寺三司会审,可是就连如今的刑部,都没有见到那传闻中‘确凿的证据’。

案情落地的同时,众人眼前仿佛升起了迷雾,一时间事情的真相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当今圣上说不上是昏君,在他的治理下大秦井井有条,可是如今的令狐将军谋反案却仿佛一把闸刀高悬在每个人的头顶。

‘伴君如伴虎’这话说的是淋漓尽致,诸公都是老油条了,从中嗅出了几分清算的意味。但劳苦功高如令狐将军都是如此,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案犯’。

文武百官头颅低垂,看着怀里的玉诏,简直快看出花来。

朝堂上的静默,使得时间的流逝仿佛都变得凝滞起来。

“启禀陛下,微臣以为此事如令狐小姐所说,令狐将军劳苦功高数十载,无怨无悔守卫边关,此事倘若没有十足的证据,恐怕……难以服众啊。”

刑部尚书手持玉诏,特立独行的走出队列。

与其说是他想说,不如说他才是被推上风口浪尖的人。

他看不清皇帝的用意,同样看不见令狐将军谋反的证据,倘若此事就这般稀里糊涂的轻轻放过,日后不论是于诸位同僚还是边关的将士,恐怕都拿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往大了说,他乌纱帽不保。

“呵。”

皇帝闻言冷笑一声,刑部尚书当即双膝跪地发出沉闷声响,低垂着头不敢看他。

短短一个语气词,他听不出老皇帝的用意,只能用沉默表示坚持。

“令狐小姐说?你倒是个老狐狸,堂堂刑部尚书什么时候还要听一个黄毛丫头的看法。朝廷养你干什么吃的,难道你就没有点自己的意见?”

“微臣惶恐。”

刑部尚书当然听出皇帝语气中的不满,但此刻站队举步维艰,前狼后虎上有皇权,他真是一个都得罪不起。

老臣心里苦啊。

好在,皇帝淡淡的瞥他一眼,不叫起,但也不见罚,就任他那般跪在大殿中央。

一时间偌大金銮殿上气氛更加凝肃。

沉默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朝阳高高升起,老皇帝才状似不经意的看向宫殿外被金辉笼罩的午门广场,目光放远直看向金水桥外。

“朕上朝之前就说了请令狐千金来当朝听审,这都什么时辰了,人怎么还不到?”

他话音刚落,仿佛在金銮殿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块巨石!

陛下竟然请了令狐棠当众听审?!

文武百官们闻言心里一惊,面面相觑之际,似乎终于明白今日暴风雨前的宁静究竟从何而来。

既然叫了如今唯一自由身的令狐棠亲自来金銮殿,就说明皇帝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乘算。

他们心里‘咯噔’一声,不管从前和令狐将军是什么交情的人心里俱是一沉。

‘将军府完了’这个念头,不约而同的浮现在每个人的心头。

……

与此同时,午门之前。

“什么?人还没来,你们他娘的干什么吃的!”

门外的语声不大不小,站在后排的百官却个个都是耳聪目明,每天竖着耳朵听数百丈外金銮殿里的信儿各个都练成了千里眼顺风耳,如今这点小动作,更是难逃诸位大臣们的眼睛。

“头儿,你说那个令狐棠是不是被吓傻了,不敢来了啊。”

“就她?区区一个千金小姐,死到临头还敢抗旨不尊,真是活腻了。”

“嘿,你说会不会是她不想去教坊司,宁可抗旨求一死啊。”

刘业闻言挑眉,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在翼王府当差,还恰好抓住令狐棠把柄的刘司直!

好死不死,今日陛下要召见令狐棠,他竟又被临时调到了午门值守。东遣西调,愣是没能摊上一点好事。

“少他娘胡说。”

他摆了、摆手露出不耐之色,扭过头目光越过百官远远看向金銮殿的方向,有些心不在焉。

“她不来,你们就不会硬把她‘请’来?真是一群废物!”

他嘴上骂骂咧咧,心里却浮现出那日令狐棠从始至终恬静睿智进退有度的身影,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点头哈腰的士卒们扬了扬下颌,端起几分架子。

“你们这群废物,总不至于让她连夜跑了吧!那咱们这颗脑袋今天可真得搬家了。”

“嗐,小的们虽然不聪明,但也不是蠢,这……这也确实是实在没办法。”

刘业闻言来了几分兴味,他挑挑眉看向面前满脸苦色的废物们,压下心里那几分好奇,面上装出愠怒之色。

“那你们说说,将军府就这么点大,请个女人来能有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