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的扭扭捏捏，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当街强抢民女的纨绔。
某些时候令狐棠觉得自己的流氓行径跟京城臭名昭著的李大少有的一比，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她装得好，京城十美这个牌坊一背上就摘不下来了。
而此刻，她看着楚然满腿的创伤整个人都是一愣，一时间双眸都隐隐有些泛红……
天啊，她都看到了什么？
楚然这双腿上，布满了陈年结痂的瘢痕，新旧叠加，密密麻麻的没有一块好皮！
楚然见她这样，一时间也有些难堪，他从她手中抽回裤脚，似有些难为情的无奈长叹一声。
“令狐姑娘，我这裤子薄，要不就将就着这样扎吧，别吓着你。”
他原以为，会在令狐棠脸上看到恶心嫌恶等表情，没想到令狐棠只是秀眉紧紧蹙起，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能说出口的样子。
她站起身来背对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再长吐出来，这才压下了内心的翻涌。
她确实没想到，光鲜亮丽的楚家，也有这样龌龊阴暗的角落。
再看向他时令狐棠心态已经恢复平静，见他紧紧盯着自己，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
她捏起银针，甚至带上了几分轻松之色。
“怕什么，我又不会告诉别人。”
她说话间，指尖轻轻拂过他腿上交错的疤痕，一边找准位置下针，一边轻声道：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以后走的更高，没有任何人能再踩在头上，不是吗？”
……
那番话，像是对他说，又像是对她自己说。
楚然没想通令狐棠究竟是在对谁说，脑海里反复徘徊着这句话，竟迎着艾草的熏蒸烟气沉入了梦乡。
秦朗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贵妃榻上的男人身上搭着薄被，双腿裤管高高撩起，布满泛着银光的细针，艾盒中的草药早已焚做白灰，安静的躺在盒子中。
空气中，隐隐的熏艾气息淡的快要散去。
而令狐棠靠在床边，手上还拿着医书，要落不落的样子，俨然是困得紧了，竟就这般毫无防备的睡了过去。
秦朗心里涌现出说不清的感觉，只是恰逢此时，楚然也醒了。
他睡得浅，几乎是有人踏入房间便升起了警觉。
然而看见一袭月色衣衫的秦朗时，还是不由得狠狠愣了愣，似乎一时间有些震惊。
他到底在哪，在干什么？太子殿下怎么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秦朗的目光已经淡淡的扫了过来。
他指尖的黑色佛珠转了一颗，楚然再看向床边全然未觉有人来了的令狐棠，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那个荒唐的想法仿佛得到了证实。
慕青是何等的会看脸色，见到秦朗看向楚然的功夫便已经识趣的迎上前来，利落的取下了楚然双腿上的银针。
楚然起身，整理好衣衫，看见秦朗明显一沉的脸色，心底烧的更烫。
明明是为了施针松开的衣裳，仿佛硬生生被他一个眼神扫出了几分捉奸在床的既视感。
他迅速整理好衣裳抱起红木盒子往门外走去，路过秦朗身边却传来一道清冷语声：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清楚。”
他语气一如传闻中的平淡，仿佛是警告，但偏偏又无波无澜听不出半份感情。
楚然咬着牙重重点了点头，连忙向门外走去。
他走出了老远，回头，却见被慕青缓缓合上的大门里，秦朗站在床边，缓缓地弯下腰去。
在慕青看过来的一瞬间，楚然及时收回了眼光，强压住心间澎湃的心跳，低着头往将军府门外走去。
……
殊不知，房间内。
令狐棠只觉得身子失重，几乎是一瞬间被吓醒的！
“啊！”
她朦朦胧胧刚要惊呼出声，就听头顶上传来一道冷笑。
“叫，再大声点，让所有人都听见。”
熟悉的语声传来，鼻尖隐隐嗅到熟悉的木质焚香气息，令狐棠激灵灵一颤，这才看清抱着自己的来人。
她抬手揉了揉眼，已经被他轻轻放在床上。
薄唇贴上来的一刻，她终于回过神来！
娘啊，楚然！
楚然还在屋里呢！秦朗不是瞎吧这么个大活人都没看到？
她下意识推着秦朗的胸膛，呜呜噜噜的示意他房间里还有别人。
秦朗对她这般不配合的举动有些恼火，轻轻松开了唇，便听她语气中带着几分慌乱道：
“有，有人在呢！”
她看向空空如也的贵妃榻目光一滞，愕然抬头对上秦朗似笑非笑的眼光。
明明是在笑，那双眸子里的冷意却冻得她指尖发颤。
“什么人，男人？”
他说着，伸手撅起她的下颌。
“令狐棠，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敢带男人进闺房了？”
令狐棠心尖儿都在发颤，她没睡醒，脑子里还有点空，余光扫到窗外天色渐沉，心里一边思考楚然的针取了没有，这人咋走的，不能是被秦朗一脚踢到大街上的吧。
一边，见她眨了眨眼，被压的有些喘不过气的轻喘道：
“我，我没有，你别想太多，我只是给他治病而已。”
相较之下，秦朗似乎不那么好奇她为什么还会治病，只是挑挑眉，将重点放在另一件事上：
“治病？还要脱光了在你房间里治？”
令狐棠觉得秦朗好像在控诉她是个提裤子不认人的渣男，这都哪跟哪啊。
不过现在她显然是得罪不起秦朗，看这个情况也不好再问他怎么会突然来将军府，有没有被人看见了。
她讪讪一笑，讨好的在他鼻尖落下一吻，抬手勾住他脖颈撒娇一般小声道：
“你别生气，医者面前无男女，何况他身材没你好的……”
其实说句实话，她就算不认真去看，楚然这身材也确确实实说不上差。
只是比起秦朗来说，确实是差了那么一点点……许是察觉到她的走神，秦朗冷笑一声。
“哦，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和我比？”
令狐棠：“……”不是你咋这么难伺候！
不过她如今有求于人，万事都只能压在心底，不过此刻她这才忽然意识到不对，回过神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秦朗。
“你，你怎么忽然来了？”
这，他也没提前说一声啊。
“我来，要经过你允许？”
秦朗说着，已经伸手探向她腰间。
滚烫的大掌，隔着衣裳都烫得她浑身发软，令狐棠张了张嘴，只觉得有些突然，眨了眨眼有些无辜的看向他。
“可是，我……我饿。”
令狐棠受不了睡醒就这样强烈的刺激，明明秦朗还没做什么，她却觉得身体的感觉仿佛被放大了百倍，连双腿都有些发软起来。
“我也饿。”
秦朗顺着她的话题，一双目光盯着她却灼灼，藏着几分令狐棠看不懂的烫。
令狐棠只觉得今晚秦朗有点疯，倒还算是有点良心，奶娘端来了晚膳，让她打发走了之后还记得给她点时间吃顿饭。
甚至很贴心的告诉她：“皇嫂，吃饱点，晚上饿了可没吃的。”
但晚上，令狐棠忽然明白了，这位不是关心她吃没吃饱，是关心他吃不吃得饱。
今夜的秦朗动作间带着几分难以描述的狠，她还记得朦朦胧胧间，她被他磨得都快要哭出来了，他指尖撬开她的唇，在她耳畔仿佛蛊惑般撬开齿关。
“说，你是我的金丝雀，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