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陛下……”
朱由检的耳畔,再度响起张维贤那虚弱的囔囔声,这让朱由检回过神来。
忙轻拍张维贤的手,说道,“张卿,朕知道你想说些什么。”
“你未辜负朕,朕必不会辜负我大明忠良。”
听到此言的张维贤,似乎心安了少许。
朱由检站起身来,看着房内所站众人,神情郑重道,“当初国朝遭遇威胁,建虏灼灼逼人。”
“英国公知晓国朝难处,为朕分忧,主动担起整饬京营的重担。”
讲到这里的时候,朱由检的目光,停留在朱纯臣身上片刻。
而其他人,在听到天子之言,一个个都露出各异的神情。
“那时朕对英国公许诺过,若此番国朝之危能除,朕绝不会轻待!”
朱由检动容道,“英国公一脉,乃我大明之忠良,是勋戚之楷模!”
躺在病榻上的张维贤,断断续续的听到朱由检所讲,整个人的情绪,都变得激动起来。
然奈何失去元气的身躯,却让他不能有丝毫动弹。
“张卿……”瞧见此幕的朱由检,在众人的注视下,忙撩了撩袍袖。
再度坐在病榻旁,握着张维贤颤抖的手,动容道,“张卿为了我大明,付出了这么多。”
“朕绝不会辜负张卿的这番忠诚之心啊。”
“英国公一脉,当有更多的荣耀,一门两世袭之爵,是朕唯一能给张卿的。”
“等张卿病体痊愈,当向朕举荐之!”
这一刻,以朱纯臣、孙祖寿、孙传庭、张之极为首的众人。
在听到朱由检所讲后,那一个个都脸色大变,难以置信的看向朱由检。
这份荣耀未免太厚重了吧?
而躺在病榻的张维贤,骤然听到朱由检所讲,整个人都变得激动起来。
他心里的执念,天子到底是兑付了。
“张卿要保重身体啊。”
神情动容的朱由检,拍着张维贤的手,说道,“朕会从宫中谴派御医。”
“庞天寿,你从今日起,就伴在张卿身边伺候。”
“英国公之病,必须要治好,朕还要英国公辅佐啊。”
朱由检说的这些话,有讲给张维贤的,有说给随驾之人听的。
可这些话在朱纯臣他们听来,却感受到的是天子对张维贤的信赖和恩宠。
此后英国公这一脉,将彻底打上天子的标签,成为朱由检整肃大明勋戚的先驱。
现阶段的大明政坛,处在一个较为混乱的秩序下。
没有制衡,那朝中的各方势力,就把心思都放在权谋算计和党同伐异上面。
为了能扳倒政敌,可谓是花样百出。
朱由检若想着手整饬朝堂,改变大明上下摆烂的境遇。
完成自己的种种筹谋部署,就必须先理清楚这一混乱的秩序。
倘若连这些事情都做不好,就身处小冰河时期下。
所诱发的各种自然灾害,便会进一步加剧财政体系的崩溃。
加剧土地兼并,激化各阶级间的矛盾,逼迫更多走投无路的人造反……
本身就陷入到一种死循环下,若不设法将其调开、缓和的话,那不就是先前的老路吗?
“陛下,您……”随驾离开英国公府的孙传庭。
在沉默了许久后,终忍不住向闭目养神的朱由检,规劝道。
“孙卿,朕知道你想说什么。”
朱由检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淡然道,“但有些事情,朕既然先前说了。”
“那就必须要做出来。”
“当初建虏进犯大明,导致国朝陷入绝境之中。”
“若没有这样的许诺,孙卿觉得朕能安稳住京畿局势吗?”
“……”
孙传庭沉默了,回想起自己赴任以来,在天子御驾亲征之际。
张维贤所做的种种,便明白了一些情况。
面对那样的一种态势,京城这边人心惶惶,朝堂上并未达成一统。
若没有几位重臣,替天子坐镇的话。
只怕前线战事还没开打,后方就彻底乱掉了。
一旦后方大乱的消息,传递到前线战场的话,那对随驾出战的各部大军来讲,会经历怎样的打击呢?
“孙卿啊,大明现在是怎样的情况,你心里应该清楚吧?”
朱由检坐直身子,神情正色的看向孙传庭,“朝中的那些大臣,有多少是真心实意的为了社稷?”
“一个袁崇焕,竟欺瞒朕到这种程度。”
“朕先前是那般信任他,一应所需,朕都竭尽所能的满足!”
“甚至矫诏擅杀毛文龙一事,这等僭越之举,朕都没怪罪他。”
“本以为五年平辽是良策,朕勒紧裤腰带,朝廷勒紧裤腰带,可换来的是什么?”
孙传庭低下了脑袋,对袁崇焕一事,他有着自己的想法。
似朱由检所讲,孙传庭的内心是认可的。
眼下朝中多少大臣,因天子将袁崇焕下放诏狱而始终牵绊着此事……
“行了,不说这些糟心事了。”
朱由检挥挥手,看向孙传庭和孙祖寿,说道,“两位卿家,你们要做好自己的本职。”
“眼下朕要好好梳理下朝堂。”
“这朝堂啊,有着太多一心谋仕途,却不想为社稷分忧,为朕分忧的庸官、贪官了。”
“所以这京城必须要安稳,顺天府必须要安稳。”
“大明就算有再多的不是,那也是祖宗传给朕的基业,朕不能坐视不管。”
“两位卿家,要多多为朕分忧啊。”
“臣等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