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看来,是冲你来的。”
贺繁州方才的怒意并未完全消散,此刻听到这些刺客是冲谢沉胥而来,对他的鄙夷显露得更是浓郁。
“难道你以为你能逃得了?”
谢沉胥嘲讽道,亦是在提醒他,方才若非是自已救了他,他早就没命了。
贺繁州皱了皱眉头,无可厚非,谢沉胥说的话在理,他只得收起对他的鄙夷,想着如何突出重围。
虽然雨停了,可山林里还到处透着雾气,加之他们进入了密林深处,没人发现他们遇袭,想摆脱这些刺客,唯有靠他们自已。
俩人刚说完话,那些围堵的刺客便拔刀冲上来,被谢沉胥看出他们的意图,他们便想着杀死一个算一个。
若是只对付贺繁州,他们还能有十成把握,可半路杀出个谢沉胥,他们打起来变得费力许多。
那些刺客原以为自已没了胜算,谁知他们要逃离时,谢沉胥的身手突然弱了下来,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一名黑衣人手中的刀朝他挥去时,他竟然躲闪不及,刀顺着他后肩砍下,破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哐当——”
谢沉胥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人靠到身后树干上,顺着树干神色痛苦往下滑落。
正在与刺客打斗的贺繁州转过身时,已看到他神色痛苦的昏倒在地。
他拧了拧眉,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江稚已带着人赶过来。
“君上没事吧?”
他翻身下马,来到贺繁州面前查看他是否有受伤。
贺繁州摇摇头,示意他看向地上昏迷不醒的人。
“世子?!”
就连江稚见了,亦是皱了皱眉头。
很明显,俩人都不相信谢沉胥会被那些黑衣人给刺伤,而且还伤得昏迷。
不过事不宜迟,他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谢沉胥失血过多,忙叫人将他抬出山林。
见贺繁州无事,江稚也能松了口气。
可贺繁州却是心事重重,整个人显得有些阴郁。
众人的心思放在谢沉胥为救贺繁州而深受重伤的这件事,没人注意到贺繁州的神情不太对劲。
直到李元回到贺繁州身边,才看出他隐藏在眼底的神情。
守在露台上的贵女们见王公贵胄们从山林里出来,都纷纷起身来到他们身边。
待在行宫里的人这也才得知谢沉胥深受重伤的消息。
采荷脸色惊了惊,慌忙跑回去回禀江凝。
江凝正在屋内捏着绣针刺绣,听到采荷赶回来禀告的消息,手中的绣针不小心刺中她指尖,疼得她扔下手中绣到一半的帕子。
“他可有生命危险?”
江凝边往外走边心急询问采荷。
“听说失血过多昏迷过去了。”
采荷只能如实回。
江凝呼吸窒在心口,她原以为受伤的会是贺繁州,没想到竟是谢沉胥,这在她的预料之外,却也足以让她心慌意乱。
主仆俩人拐到走廊深处时,碰到贺繁州迎面走来,俩人差点撞上。
好在贺繁州伸手扶住她,才稳住她的身形。
“君上...”
江凝显得有些慌张。
“孤已经叫了御医过去,他会没事的。”
他双眸紧盯着江凝,话里话外透着不愿让她过去的意思。
江凝受惊的神色滞了滞,整个人有些不知所措。
贺繁州扶住她的手不愿松开,甚至趁热打铁道:“孤送你回去。”
江凝被他扶着往回走,脚步显得很是沉重,整个人已然是心神不宁。
就在俩人要走入屋内时,江凝突然拿开贺繁州的手,摇头拒绝:“不行,我得去看他——”
她神色坚决,泪水从眼眶里滑落下来,说完便转身快步离开,独留下错愕的贺繁州。
李元整个人都怔了怔,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果今日受伤的是孤,你说她会不会这样?”
背对着李元的贺繁州忽然开口问。
“一定会的——”
在这种时候,李元只能这么回话。
贺繁州苦笑出声,却是没再说话。
江稚守在谢沉胥的屋子外,见到江凝跑过来,顿觉不对劲。
“阿凝,你来这做什么?”
很明显,江稚对她的到来并不赞成。
“让我进去看看世子的伤势——”
江凝的泪水哭花了脸,她不知道谢沉胥为何会受伤,只想进屋看看他。
“他那样的身手,怎会轻易受伤?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趁着四下无人,江稚把江凝拉扯到一旁,低声斥责她,先让她看清谢沉胥的真面目。
“不管他是不是有意,我都要进去看他一眼。”
“阿哥,你就让我进去吧...”
在跑来见谢沉胥的路上,江凝明白自已有多担忧,她甚至害怕这辈子都再见不到谢沉胥。
那样,她才会后悔一辈子。
“你进去吧。”
见劝说无果,江稚只好放手。
江凝走进屋子里,翟墨见她过来赶忙站到一旁。
“阿胥...”
她来到床榻前,只见谢沉胥面色苍白,一看便知道是失血过多的迹象。
“御医怎么说?”
她开口问翟墨。
“御医说世子伤口太深,这几日都得小心看护着,何时能醒过来还要看伤口愈合的效果。”
翟墨小声翼翼回。
看到江凝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他也才明白昨夜自已的主子明明知道北椋派来刺客,为何不做准备。
此刻这招苦肉计,想来是见效了。
“这屋子怎么这么冷?”
“去准备些炭火过来。”
江凝刚坐下来便能察觉到屋子内温度很低,这对受重伤昏迷的谢沉胥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是。”
翟墨赶忙退下去准备炭火。
出来时,见到江稚一脸沮丧地站在外面,急忙耷拉着脑袋跑了。
尽管江稚心里咒骂谢沉胥不要脸,可还是得先下去处置那些抓住的刺客活口。
经过盘问得知,他们确实如谢沉胥所言的那般,是魏向贤派来刺杀贺繁州的。
这下,他愈加确认谢沉胥的卑鄙无耻。
只可惜,江凝被他用苦肉计蒙蔽了双眼,此刻正在他屋子里伤心着呢。
不过转念一想,谢沉胥能为江凝做到这份上,也值得令人审视。
江稚的心思,也开始变得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