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华紧巴巴盯着她,想知道谢沉胥心里面最在乎的东西是什么。
“是亲情啊。”
赵玉蕾提醒她。
章华咬咬唇,才猛然反应过来,“你说的不错,他既然那么重视他死去的父母亲,心里必定十分重视亲情。”
刚想通,章华又一下泄气道:“可他双亲都不在了,家中又无兄弟姊妹,岂不是又没了法子?”
“傻丫头,你给他生一个不就有了?”
赵玉蕾凑近她低语。
章华的脸色一下涨红起来,她想了好几日,竟没将心思放到这上面去想。
她站起身,在赵玉蕾面前来回踱步,愈发觉得赵玉蕾说得在理。倘若自已能生下谢沉胥的孩子,便是他知道谢昀和章静的死因又如何?自已怀了他的孩子,难道他还能狠心不要自已的孩子不成?
“那...”
她那一双恳求的目光望向赵玉蕾。
“你放心好了,皇嫂帮你安排。”
只看她一眼,赵玉蕾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华儿便知道,皇嫂最疼我了。”
章华当即靠到她肩头上,对着她撒娇。
赵玉蕾轻拍她的头,提醒她:“再不回去,今夜你可就真的要住在这儿了。”
“华儿这便回去。”
依章华的性子,谢沉胥还在公主府上,她必定舍不得住在这儿,巴不得赶紧回去。
赵玉蕾宠溺地笑了笑,看着她走出太子府。
回到公主府,章华来到谢沉胥的院子,发现他屋内的灯还亮着。
见到房屋门开着,章华径直走进去,只见谢沉胥盘腿坐在茶榻上,自已对弈。
他墨发垂挂在肩头上,肤色即便是在昏黄的烛光映照下,也足以见白皙如纸。
即便是听到脚步声,他也未有抬头,好似已经习惯了不理会她。
章华一口气堵在心口,恼声问他:“你宁愿对着这盘棋子,难道也不愿看我一眼?”
“这是你自找的。”
他不开口说话还好,一开口说话,总能惹急章华。
她咬咬牙,上前去伸手搅乱他的棋盘,让他无从下手。
谢沉胥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继续将棋子一一放回原处。屋子内静得可怕,明明被炭火烤的暖烘烘的,章华却觉无比冰冷。
“你别以为你这样本宫就没法子了——”
章华硬生生将气咽回肚子里,快步走出他屋子。
从她进来到离开,谢沉胥始终没抬头看她一眼。
可他捻着棋子的手里,却不知何时已捏着一瓶药丸。
又过了几日后,章华以章聿要给她和谢沉胥设宴为由,让他陪自已到太子府内。
彼时的赵玉蕾已安排好一切,章聿和谢沉胥仿佛都是她们手中的棋子,用来迷惑今日的宴席。
章聿心中自然是不想章华为了谢沉胥而低声下气,故而在谢沉胥面前摆起高姿态。
谢沉胥却是不吃他这一套,不会因为他是西晋太子而给他脸面。
若非是心中牵挂的事,他连戏都懒得演。
“世子,不管你愿是不愿,你到底是跟华儿回来了。既然你肯回到西晋,不会连喝杯酒的情面都不给吧?”
赵玉蕾见他迟迟不动眼前的酒盏,故意说出这番话来刺激他。
谢沉胥微微沉眸,冷嘲道:“一杯酒而已,本世子不会那么小气。”
话落,他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章华的目光紧紧盯着他喝下的那杯酒,紧张地捏紧自已衣袖,只觉喉咙干涩。
赵玉蕾抬眸看章华一眼,她会意后,对着章聿道:“皇兄,华儿也敬你一杯。”
她借口让自已多喝下几杯后,借着自已不胜酒力为由,同谢沉胥一起起身道别,匆匆回了公主府。
坐在轿辇内,她装成醉意迷蒙之色,让谢沉胥以为她真醉了酒。
“世子,公主向来不胜酒力,今夜高兴多喝了几杯,一会儿您能不能将她送回寝殿?”
芍药也借机开口问询。
“嗯。”
谢沉胥盯着地上睡着的人,好似并未起疑心,很快面色不改点头。
回到公主府,他将章华送回寝殿,芍药见他们俩人进殿,麻利地合上殿门。
“水,给本宫倒水...”
章华估摸他的药力快要发作,嘴里呢喃要他帮忙倒水,借此来拖延时辰。
谢沉胥走到圆桌边,帮她倒好茶水,就在他抬步往她床榻走来时,突然听到“砰——”地一声,他手中茶盏摔到地上,连带着人也倒到地上,面色一片青紫。
原本还在装醉的章华,见到眼前这一幕,慌忙起身来到他面前,蹲下身子急声问他:“你,你怎么了?”
谢沉胥脸色狰狞,一把抓住她衣袖,好似在极力憋着什么,就在他将要开口说话时,只听见“噗——”地一声,她身上衣裙蓦然被他吐出来的鲜血染红。
“酒,酒里有毒...”
他紧紧抓住她衣袖的手,垂倒下去。
“啊——”
章华彻底惊慌成一团,惊叫声让守在外面的芍药推开殿门跑进来,只见章华坐在地上,不停往后退。
“公主,发生何事了?!”
“啊——”
芍药顺着章华惊慌的目光往前一瞧,亦是惊叫出声。
“叫御医来,快叫御医来!”
反应过来的章华,爬到谢沉胥跟前,忍着满腔惊慌命令芍药。
看着她猩红的眼,芍药点点头,爬也似的出了寝殿,交待外面的侍从赶忙进宫去将御医请来。
不多时,御医被侍从从宫里请来,章华坐在床榻前,身子还在不停颤抖。
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记得谢沉胥那句响在她耳边的“酒里有毒”的话。
御医替谢沉胥把脉后,脸色很是阴沉。
“他怎么样?...”
章华紧张地问御医,她身上染血的衣裙甚至还未来得及换下。
“公主稍安忽躁,老夫还未诊断出他中的毒,不过可以知道此毒极为难解。”
御医跪到地上,身子抖如筛糠。
“庸医——”
章华怒声骂道。
“待老夫回去查明医书,定会尽力将世子医治好...”
眼见着章华发飙,御医只得夹着尾巴灰溜溜离开。
“再去叫——”
章华心乱如麻勒令身后的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