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底涌现出阵阵惊慌,可章聿还是装作一副老成稳重模样,对着高旭道:“去将郭槐叫过来。”
好在此刻郭槐还在西晋,并未领兵往大秦而去,一切都还来得及。
“是——”
而高旭身为章聿身边侍卫,自然明白此刻他心里在想什么,急急往殿门外走去。
“皇兄,父皇答应你要进攻大秦了?”
在来到章聿面前之前,章华并不知晓西晋帝王答应了这件事。
“那老家伙固执已见,真是年纪越大越不中用!”
章聿话中尽显对西晋帝王的鄙夷。
“可他好歹是咱们的父皇,你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分了?”
章华轻轻看了谢沉胥一眼,见他好似并未将他们兄妹二人的对话听在耳中,才决定开口问章聿。
“他这位置早就该让给我了,真不知道他成日占着作甚?我便是看他是咱们父皇的面子上,才忍了他这么多年,不然他还能活到今日?”
章聿面色傲然道,是全然不将西晋帝王看在眼里了。
章华稍稍敛眸,低声道:“莫要被朝中臣子抓了把柄才是。”
自他们的母妃去世后,她便十分珍惜她这位皇兄,他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而且是她唯一的倚赖,若是这份倚赖没了,她便也没家了。
“你放心,皇兄行事一向谨慎,不会让人抓住把柄。”
章聿凝向她,面目温情道。
章华点点头,随即好似突然想到什么般:“那我便先带他回去了。”
“嗯!”
章聿看出她眼底慌张神情,点了点头。
章华叫了谢沉胥一声,带着他一道往外走。
“你今日叫我过来,便是想让你那位皇兄考验我的?”
谢沉胥虽从头到尾未插过一句话,可心里却十分清楚章华今日带他过来的目的。
“你看出来了?”
章华边往外走,便饶有兴致问他。
“为何要这么做?”
谢沉胥却是不回她,执着问。
“让皇兄考验你适不适合留在宫内。”
章华倒是也不想瞒他,与他说清楚。
“留在宫内?我为何要留在宫内?”
谢沉胥皱皱眉头,仿佛章华的话惹得他十分不悦。
“那你想起你的身份了?”
“你若是记不起自已的身份,还想要去哪儿?”
“既然要留在宫里,总得帮我皇兄做点事,日后他登上皇位,少不得你的好处。”
章华又端回她身为公主的高姿态,睨着他高高在上道。
“我可不要这些好处。”
谢沉胥却十分不屑。
章华懒怠再搭理他,催促他快步往外走。
俩人坐上轿辇,听到外面传来郭槐的声音,章华轻轻挑起车帘布一角,见到他被高旭急匆匆带着往里走,暗自松了口气。
轿辇与郭槐擦肩而过,往皇宫行去。
郭槐怪异的回过头看一眼,看到是章华的轿辇,这才放松警惕。
“将.军快点走吧,殿下在里面等得着急呢!”
高旭见他顿下脚步,催促他一声。
郭槐撇撇眉头,抬步跨入门槛内。
北椋都城。
说来也奇怪得很,江凝告诉平阳,她来到贤王府上,便是为了等谢沉胥从邺城回来,可她来了半个多月,平阳都见不到她的面。
晨间她出门极早,夜里又回来得极晚,每每等她回到贤王府,平阳都已经睡了。
自从她怀了身孕后,尤为嗜睡。
“六姑娘到王府来,真是为了等阿胥从邺城回来么?”
时日一长,平阳不由得生疑。
锦儿拿着桃木梳的手一滞,她知道江凝这段日子在忙些什么,她每日晨间都能见到江凝匆匆出府的身影,后来她才从下人们口中得知,江凝是外出打探消息去了。
能让她到北椋都城来打探消息的,除了谢沉胥再无旁人,是以锦儿猜测定然是谢沉胥出了事,不然外面那些人不会谈到谢沉胥就闻风色变。
“郡主,六姑娘说了是等世子回来就定然是的。”
锦儿拢起微变的神色,对着她轻声道。
“但愿阿胥能早些回来。”
平阳近来越来越容易疲惫,费神伤脑的事也不愿多想,还是愿意相信他们说的谢沉胥没事。
“郡主,今日府上送来些新鲜果子,一会儿奴婢去后厨给您端些过来。”
见她不再起疑,锦儿才松下心思。
“嗯。”
平阳轻一点头。
给她梳好发髻,锦儿朝后厨走去。
平阳躺到椅凳上,静静等着锦儿回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哭泣声,甚至还有家中护卫出动的声音。
平阳觉得疑惑,起身缓缓朝前院走去。
她这间院子离前院很近,只要前院传来点动静声,她都能听得到。
走到前院时,只见一老妪跪在地上,正在抹着眼泪,而她的身后,摆着一副棺木。
“这是...”
平阳不解地问翟墨。
“郡主?”
见平阳突然出现在这,翟墨眼中明显闪过一阵惊慌,似是很惧怕她出现在此处。
“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老妪身后摆着的棺木,平阳心中生出一阵不祥预感。
“不过是一来闹事的百姓,想来是惊着郡主了。”
翟墨面带愧疚,懊恼惊动了她。
“她为何要到贤王府来闹事?”
平阳一动不动盯着那老妪,满眼不解。普通的百姓,并无胆子敢到贤王府来。
“郡主,奴婢将果子端来了,这就扶您回去尝尝。这些琐事咱们就别管了。”
好在这时,锦儿从后面赶来,眼疾手快扶着平阳道。
平阳噙噙眸,终于收回看向那老妪的眸光。
只是她也察觉到了翟墨和锦儿的紧张,事情绝非是他们口中所言的那般只是琐事。
“我在院中也待得闷了,一会儿吃完果子你扶我到花园中走走罢。”
走回院子的路上,平阳吩咐锦儿道。
锦儿赶忙点头应承,只要是不来前院,她便能宽心。
待吃完果子,锦儿扶着平阳往花园走去。
等到了荷池边上,平阳借口自已走得渴了,让她去端碗酸梅汤过来让她解解渴。
锦儿未有疑他,扶她坐下后便转身离开。
待人走远,平阳悄悄起身往前院行去。